薛仁贵走砲,拉到最边缘,到自己的军面前。
南平学着他,也走了砲。只不过是自己未动的那个,拉到自己田字格相所在的位置。
薛仁贵这回没有立即动作,凝神盯着棋盘片刻,直接上了士。而他的这一动作,南平也没有了方才那般利索的走棋。
无它,她走卒接着走砲从而达成双炮将的技巧,好像被他识破了。不然他不会先一步上士,给自己家的将军创造进退可守的局势。
果然是个劲敌!
如此一来,南平的战意倒是陡然增强了好几倍。
李承乾则是在暗自感慨,想当初自己就是完全没想到这一步,才被南平拿下了第一局……
两人的第一局就不容易,足足下了有半个时辰。更为重要的是,时间如此之长的原因,并非相持不下。相反,南平将李承道用过的将军抽车、连环马等技巧运用到精巧,很快便吃掉对方的六员大将。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即便是在局势完全不利的情况下,薛仁贵也丝毫不气馁。充分利用起剩下的四个卒与双士单相,他与南平周旋了许久,直至最后一兵一卒,成为了光杆老头。
棋品即人品,李承乾相信,生活中薛仁贵也绝非一个轻言放弃的人。隐隐约约地,李承乾更愿意相信,薛仁贵的确如李承道所坚信的那样,有足够自己亲自前来相请的才能与资本!
这匹千里马,是千里马里的千里马!
反观南平这边,她也不算赢得漂亮。
双士被破,六员大将去了一半,不受重视的小兵则是一个不剩,全被别人拔去了。
至此,两人对弈的第一局,以薛仁贵只剩下老将光杆完败结束。
默然无声,俩人谁也没吱声,各自还回去对方的棋子,给自己这边重新摆上,看样子是要再来一盘——他们并未约定要下几盘。
原因的话,南平应该是不服气自己赢得不漂亮,那薛仁贵是什么样的心思,李承乾就不知道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反正没自己什么事儿,李承乾看着就好。至于他会不会想象一下,假如自己与薛仁贵对战会怎样,谁又能知道呢……
南平约战薛仁贵的时候,李承道重又拿起了李承乾放下的情报。李承乾看着薛仁贵与南平象棋大战的时候,李承道正躲在自己的地盘上,拿着情报端详着。
嘴里含着一整块冰,李承道是足够清醒。而他清醒之所以要用冰块来保持清醒,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个十分有趣的事,关于薛家的。
情报上说,薛家青年一辈的第一人,是个像张飞一样,一眼看去脑海里就有“这是个粗人武将”印象的青少年。
与前几天半路劫杀自己的事联系到一块,李承道这下基本就能确定了。他口中的自己是薛家人,应该是真的,他的确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薛家人。
既然他口中的自称是真的,那么他所言的清河崔族要对自己不利的消息,自己要不要一并当真呢?
这才是个足够有趣的问题。
离了李世民、离开了长安,在信鸽被掌握之前,李承道就没有了消息来源。意思就是,自离去长安开始到现在为止,大唐背地里有什么样的暗流在涌动,李承道一概不知。
再从传说中“李承道在长安时对崔族嫡系孙女的所作所为”这一动机分析,崔族的老头要想给自己一个深刻的教训,无可厚非。但无论如何,李承道都其中有种缺些什么的感觉;换句话说,单单是谣言的话,动机还不够,之间差点儿什么。单是因为谣言,教训自己这种事,就不会是让薛族人代劳、而是崔族的私卫了。
那究竟差了些什么呢?
盯着情报出神,李承道的视线没有焦点。
皱眉思索着,忽然,那天夜里薛家少年说过的一句话,浮现在李承道脑海之中。
“……他们与博陵崔家明争暗斗,薛某又不是不知;现在为了自家孙女儿的声誉,他不便对隐王殿下出手,就来蛊惑薛某来做他手中的刀,想得倒美……”
“与博陵崔家明争暗斗……为了自家孙女儿的声誉不便对我出手……”喃喃自语着,李承道的眼睛愈明亮起来。
是他!是崔博陵搞的鬼!
忽地记起自己曾经的交换请求,李承道猜出了个大概。他坚信,如若薛家少年没有骗自己的话,就一定是这个点——博陵崔家与清河崔族始终的明争暗斗!自己与她,就是被卷进愈演愈烈的世族倾压!不愿意让世人认为自己是心虚,清河崔族不敢明着对自己下手,以免落人、尤其是博陵崔家口实。
估摸着正是由于自己处于进退不得的境地,清河崔族才会以告密这种不光彩手段来歼灭自己。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正在骂自己呢?
想着想着,李承道突然笑了。
薛家少年既然不情愿被崔族利用,那就被自己利用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