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源一怔,瞬间便明了了母亲的一片苦心,愤愤地握了下拳,他咽下嘴里的话。
知子莫若母,方才一见顾之源的神色,太夫人便知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只是她哪里舍得让顾之源去得罪逸亲王?
即便是闹到撕破了脸的地步。太夫人也要力保顾之源不是那个得罪逸亲王的人。不说现在整个侯府都靠着顾之源支撑,就是侯府不是靠着顾之源支撑,她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担一丝一毫的危机。
在那般情急的情况,太夫人也是没有办法。才自己站了出来,代替顾之源说出那番逾矩的话。毕竟她一把老骨头,虽惜命,但终归是比不得顾之源用处大。
太夫人庆幸自己抢在了顾之源之前开口。
听到太夫人质问般的话,宋祁缓缓转过头,目光森冷望向太夫人,一字一顿道:“仗势包庇?”语调冰冷宛如数九寒天的寒风,让人冷到了骨头缝里。
太夫人心中一跳,却依旧强逼着自己迎视宋祁的目光。她仰首挺胸,一副无畏姿态,然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左手微微发抖,泄露了她真正的情绪。
轻蔑扫过太夫人颤抖的左手,宋祁嗤笑一声,傲然扫视众人一圈,淡淡道:“太夫人这般一说,倒是提醒了本王。凭借本王的权势,根本就不用在这里与尔等白费唇舌,本王真是糊涂了,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宋祁脸上挂着笑,语气也是如在谈论天气好坏般平淡,然所有听到的这番话的人,却只觉一股凉气从后背直窜脑际,让人浑身发抖。
不待众人作出反应,宋祁一摆手,威严道:“来人,将岳母大人带回王府好好照看!”
“是,王爷!”默默跟在宋祁身后的福禄高声应了,躬身上前扶住项氏。
“这……”项氏被急转直下的情况弄懵了,不知该如何反应。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却见所有人都是一副恍如梦中的表情,最后,她只好望向顾安年,寻求指示。
顾安年弯了弯唇角,忍住大笑的冲动,柔声安抚项氏道:“母亲,你按王爷说的做便是。”
宋祁突然发难,气场全开,堂堂逸亲王的威严,不说把一群后宅妇孺吓住,就是威慑住顾之源与另外两位老爷,也是绰绰有余。
项氏虽心中仍有疑虑,但却是全心信任顾安年的,自是点头应是。
福禄素来会察言观色,等顾安年与项氏商量好了,才恭敬开口:“夫人,老奴送您回府。”
一个“回”字,便是把项氏归为了逸亲王府的人。
福禄心思通透,在后面观察了这许久,早就揣测投了自家王爷的态度,自然也就知晓对着项氏该用和态度,该如何说话。
“谢公公。”项氏淡笑着颔首回礼,姿态端庄优雅,稍显凌乱的形容并未影响她的气度。
福禄暗暗赞了一声,便要引着项氏离开。
“且慢!”顾之源总算是回过神来,见状大喝一声。
福禄不动声色,脚步未曾停留,然项氏却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项氏在侯府十多年,除了私底下那些事,她事事遵从顾之源的意愿,如今听到他开口,便习惯性地听从了他的意思,这一反应与意志并无关系。
用力咬了一下唇瓣,项氏眼中闪过不甘。
她之所以停下,是因着习惯,也是因着心中有不甘。她想查明一切,还自己清白。
见项氏停下脚步,福禄也只好跟着停下。
下定决心,项氏回转过身,行至宋祁身前,福身道:“妾身多谢王爷好意,然此事不查个清楚明白,妾身即便离开了侯府,也要背上一辈子骂名,是以妾身定要将此事差个水落石出。还请王爷为妾身主持公道!”
宋祁面色如常,眼中便无诧异之色,项氏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宋祁很清楚,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便了结。因为顾之源不愿,项氏也不愿。
项氏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局面可谓是峰回路转,太夫人等人皆目瞪口呆。
沉默了片刻,宋祁才淡淡颔首:“既如此,一切便由母亲做主吧。”维护之意溢于言表。
听到这句话,侯府众人如吞了苍蝇般,脸色难看到极致。
项氏谢了礼。转身望向跪在地上的蓝花与黄莺的瞬间,身上的气势徒地变得凌厉,目光锐利,与先前狼狈凄凉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宋祁意外地挑了挑眉。侧首笑望向顾安年。难怪不见她出言阻拦项氏,原来她早就知道项氏一旦振作起来,就不是个好欺的。
顾安年弯唇自信一笑,唇畔那小小的弧度,勾得宋祁一阵心痒。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项氏身上气势的转变,顾安年与顾安年是喜闻乐见,然侯府众人却是心中一凛,更为惊醒起来。一时氛围紧张起来,侯府众人颇有些严阵以待的架势。
没有理会旁人的反应,项氏沉声问:“黄莺,你说本夫人称命你向宋姨娘的膳食中下药,你有何凭证,可以证明你所言不假?”
黄莺一惊,目光微闪,好一会后才低声回道:“奴婢并无凭证……”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项氏冷笑一声,抬首直视顾之源,凛然道:“侯爷,妾身确实无法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然黄莺同样如此,那么,是否说明妾身也可能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