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春秋正要推辞,却听薛贵妃慢慢说道,“若论起来家事来,蔺公您是长辈,嫂子嫁过去这些年,为哥哥劳心劳力的操持家务,养育大了五个孩子,我是打心眼里感谢她。”
“贵妃言重了,身为妇人,原该如此。”蔺春秋淡淡道,“这是她的本分。”
蔺春秋心里明白,薛贵妃用亲戚关系来套近乎,为的是她的儿子。
薛贵妃听后轻轻吸一口气,又叹道,“哥哥和嫂子在外倒是尽心的很,在皇上更前也一直视死效力,只是老四他不争气,这一次奉旨赈灾,偏偏就惹得龙颜大怒……”
言毕,薛贵妃拿过帕子似是抹泪,声音带了几分哽咽,“不瞒蔺公,此事一出,我已经有好些天不曾安眠了……”
蔺春秋只是听着,并不作声。
按理来说,他连昭阳宫都不该来的,毕竟是后宫……
但正因为这层亲戚关系,他来一趟,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加上贵妃又以道贺之名请他过来,别的妃子即便知道了,也不敢嚼舌头。
这是薛贵妃的高明之处。
薛贵妃眼神迅扫过蔺春秋,见蔺春秋不做声,她又道,“蔺公的孙女已经十四了吧?十四岁,可正是说亲的好时候……”
薛贵妃虽然没有明说,但蔺春秋听的明白,薛贵妃这是想用自己孙女的亲事来收买他。
若他帮薛贵妃在皇上面前说四皇子的好话,说不定将来薛贵妃会为自己的孙女促成一桩大富大贵的好婚事。
然而薛贵妃终究不懂蔺春秋,蔺春秋并不是贪图大富贵之人,若是贪图富贵,这些年早就有所动作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再说了,嫁的富贵又能如何?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早就把那些虚妄事情看透彻了。
蔺春秋仍旧没有言语,只是慢慢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后才淡淡说道,“不瞒贵妃娘娘,我那孙女有十四年是养在别人家中的,如今好不容易回来,我家夫人压根就舍不得她出嫁,前两日还同我叨念着,说要把孙女多养几年再出嫁,也算是补偿吧。”
薛贵妃也不是傻子,蔺春秋既然这么说,那就表明了他还不想与她为伍,并不想参与夺嫡这件事情。
蔺春秋的表现多少让薛贵妃觉得恼火和失望,但她又拿他没办法,毕竟他也没帮大皇子,更不参与夺嫡。
成不了帮手,却也不能成为敌人,一旦成为敌人翻脸,吃亏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薛贵妃心里头算计着,脸上又慢慢换了笑容,说道,“这也对,养在外头十四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老太太自然心疼她。”
之后便不再说皇子间的事情,只拉了几句家常,就命宫婢捧了几个精致的托盘过来,托盘里放着,几匹纱和几匹绸,另外有几样饰,还有一匣子女孩子用的头花。
薛贵妃倒也没扯别的,只笑着说,“得空了就让老太太带着她进宫过来给我瞧瞧。”
蔺春秋起身谢过,方出了昭阳宫。
薛贵妃看着蔺春秋走了,心中难免气馁,但也没办法,只能暗暗寄希望与自己的哥哥了。
…………
当晚,因为身体的缘故,蔺老太太留了薛华裳住在府上,薛华裳心中其实也七上八下的,总怕天竺葵一事会败露。
但对于言候,她心中又是难以明说的恨,只盼言候能早死才好。
但要言候死,却也是登天难事。
要怎么办?
今日用天竺葵蒙混过关了,往后呢?
薛华裳内心一直不得不平静,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父亲薛宇已经开始命人查她的病情了。
薛宇是何等精明之人?
薛华裳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何故?
虽说是自己的亲闺女,他有些于心不忍,但眼下局势容不得他多做考虑,若用一个女儿换来言候支持,将来自己的外甥登上宝座,这个女儿,也算是为薛家做贡献了。
同样,蔺氏也觉得薛华裳病的蹊跷,悄悄的派了姚嬷嬷私下里查一查,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薛华裳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危机四伏,随时会被嫁进言候府上。
这种感觉越是强烈,她就越是疑心病重,越觉得是蔺氏在背地里害她。
蔺氏却对薛华裳的心思一点都不知道。
当晚,蔺氏来看薛华裳,薛华裳胳膊上的疹子已经差不多全部消下去了,蔺氏查看了一圈,见好了很多,松了一口说,“还好,都消下去了,我就怕留下什么痕迹,姑娘家,留下痕迹可就不好了。”
薛华裳虽然一直很耐得住性子,加上重生一世,心思更成熟些,但今日看到言候,她内心那种巨大的恐惧和仇恨又袭了上来,如今看到蔺氏,仇恨感就有些压不住了,说话也有些尖酸刻薄,“依我看,留疤没什么不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