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静悄悄。虽然有人还是幸灾乐祸的神色,但是关羽说话的神态到底也将他们打动了。没有人接口。我微微冷笑。无论关羽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这一个版本的谎话,与上一次的谎话大同小异;但是时间上却出了很大的差错。上一次,他告诉我,那时候,他主公离开家乡已经四年,而我那时还不满三岁,所以起了怀疑。可今日的叙述,却说是中平三年的事情。很显然,关羽是想在上一次谎言的基础上稍加修改,但是他却将自己那时临时编造的一些细节给忘记了。
看他怎么说吧。我看着关羽。也难为他了,居然要编造那么多谎话。“我下手要杀了那个孩子。可是刚要下手时候,却看见了孩子身前挂着的大禹庙里求来的平安符。鬼使神差地,我摘下了平安符,一眼就看见了里面书写的孩子的生辰年月。孩子出生在中平二年正月;按照时间计算,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是主公的孩子!我的手软了下来,甚至也不敢于多看夫人的尸体一眼,就离开了那个山坡。……也不敢再加打听夫人的情况,就回到了高塘县。对主公禀报说,夫人已经贫病而死……我极有可能误杀了主母,我愧对主公……因此,我甚至不敢于回想当年的事情……”
刘备已经全身颤抖:“云长,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没有杀了你个孩子,你说他极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关羽点头,声音呜咽:“是,主公请杀了我!这个孩子出现,我立即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但是我不敢说,我怕主公因此……于是我拼命隐瞒,终于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主公与他……父子相残……你看,他的外貌,与主公也有几分相似……”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脸上与刘备脸上……我已经全身颤抖!
关羽竟然说,我是刘备的孩子!他只是因为不忍心看着父子相残,所以来放我!
看着刘备蹒跚而来,想要仔细看我甚至是拥抱我的样子,我竟然忍不住有了一种要恶心呕吐的感觉!很好笑啊,下三滥的小说情节,竟然发生在了我身上!
突然想起了以前看到过的一个民间传说,我陡然一震:“你们……是为了避免有家室之累,所以决定互相杀了妻小?李夫人无论有没有偷汉,你们都要杀了他们,是也不是?”而我,就是关羽不忍心下手的劫余品?
我到底是谁?
第二卷 第十八章 父子
'关羽的回忆'
他突然的问话,使我们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那件事情是如此隐秘,他竟然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还知道什么?见主公向风飘絮走去,我也按紧了刀柄——只要风飘絮略有异动,我就可以立即将他斩杀!
主公牵起风飘絮的手:“你……为什么会如此说话?我们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风飘絮别过脸去:“别那么拉我。我不是同性恋,没有与同性拉手并同床睡觉的癖好。我可以不恨你,但是我也绝对不会承认你。你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要关就关,要杀就杀吧。”冷笑着,对主公的其余的话不予理睬。
他……毕竟还是信了。否则依照他的性子,非借机发难不可。我轻轻地松了口气。主公苦笑,转过身来,面对刘表道:“弟家庭不睦,倒叫兄长笑话了。不过……此子既然为弟之子,弟自然要教导使其为兄长效力……望兄长怜我父子,暂且容纳。”
这话正说得恰到好处。刘表终于信了,叹息道:“果然如此,此子就交与贤弟罢。他既然才华出众,自然容易明白是非,愚兄静待好音。”
主公大喜,深鞠躬道:“如此,愚父子都深感盛情。”
却听风飘絮叹息道:“你……为我甘愿向刘表低头!那……我还恨你做什么?你毁了我的脚,这段仇恨,便一笔购销罢。我要报仇,自然会向别人索要去……那么恶毒的计谋,想必也是出自他人之手吧。你又没有什么立足之地,要了那些书籍,也没有什么用处,是也不是?”说毕,目光却转向了刘表,那目光中的狠毒之意,自然一眼就明。我听完了的话——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幸好,那目光对准的,不是主公。
主公急忙道:“孩子,你怎么可以如此言说?”
风飘絮冷冷地回答:“谁是孩子?谁又是你的孩子?连你都还要依附于他人;连个自立的地方也没有,我认你这样的父亲有何用处?”话虽然冰冷,却终于还是承认了主公的地位。
我的手松了下来。只要有这句话,我就相信,风飘絮暂且不会对主公不利了。回头,却看见刘表的脸色阴沉——我转念,这才明白过来!
我刚才竟然是昏了头了!
风飘絮话里的意思,局内人一听就知道——他想劝主公谋夺荆州!而我,更是听明白了:他是在告诉刘表,主公要谋夺荆州!
可是,情形看起来,似乎很不妙。主公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似乎沉浸在新得儿子的喜悦里!主公拉住风飘絮的手,说道:“跟我回新野去吧!”
“且慢。”说话的是风飘絮,“你还没有问过这里的主人,他同意了没有?即使我愿意跟你走,人家也不见得乐意呢。”话里,依旧是淡淡的嘲讽。
我忍不住又是一个哆嗦——风飘絮,他的言语里,照旧还是很明白的挑拨离间!他在暗示主公:他愿意跟随主公,可是刘表却不见得愿意。要风飘絮死心追随很容易,前提是必须解决刘表!
他如果真心要追随主公,说话就根本不会如此轻浮!风飘絮他似乎相信了,其实他根本没有相信!他用的法子,是将计就计!主公的处境,因为他这几句话,将更加危险!但愿主公保持清醒的头脑!
刘表紧绷着一张脸,那脸上,已经能够绷出水来!如今相信他也看出蹊跷来了——估计他会马上联想起风飘絮刚才说的话——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回新野为上!我咳嗽了一声道:“主公!既然已经承蒙刘州牧宽宏,我们还是早日回去罢。”
主公立即清醒了,立即请辞。却听刘表淡淡道:“贤弟来此难得,还是多逗留两日,待得贤侄身体好转,与贤弟关系和睦之时,愚兄与贤弟摆酒庆贺之后,贤弟再回新野不迟。”听他说话,竟然是要把我们几个人软禁在荆州了!几句言语之后,就看见几员大将已经手按刀剑,将我们包围其中。
张飞当下按捺不住,立即就要发作。主公使了一个眼色,微笑道:“多谢兄长好意。只怕这个孩子生性倔强,停留在此,却与兄长冲突。兄长如不见怪,弟就多留几日也无妨的。”
风飘絮却突然插口道:“你放心,得不到我的书籍,刘表是绝对不会杀害你的——因为你与我关系特殊,他也怕我发脾气呢。”话非常傲慢,却又似乎毫无心机;更重要的是,这句话里,已经将主公与他牢牢绑缚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这话如此无礼,却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我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