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憋着劲打算让自己死无全尸的人,怎么逼问都没有意义。白羽便也懒得白费力气,抱起他离开。他踏过那些沾满药液的泥土,走出了屋子。……医仙谷的神庙有许多座。白羽带着人在迷阵中绕了一阵,去了其中一间。他跨过阵法,推开厚重的门,走进去把梅文鹤放在地上。“原本只要来上一趟就行,可现在……怕是要委屈师弟在这多待几天了。”白羽很遗憾似的,“若非你轻生,师兄怎么舍得这么关着你。”梅文鹤冷笑:“何必惺惺作态,要不是怕我常年困在谷中,心性受损难以晋升,我怕是根本没法从石庙里走出半步。”“有些话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白羽摸摸他的头,“好了,师兄得走了,你乖乖待着。”他朝那石像揖了一揖,退了出去。石门轰然关上,光线顿时变得幽暗。体内尖锐的灵力终于散去,梅文鹤摸索到地面,缓缓撑坐起身。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有人嗓音温和地问:“你是从哪里听说的那些传言?”梅文鹤转过头,目光落在那座石像上:白羽问完,现在又轮到了这个人问,像接力一样。他随口道:“你猜?”听上去像孩子的玩笑,石像里的声音便也真的配合他低笑了两声。可无迹说出口的话就没有这么慈祥了:“一定要逼我翻找你的记忆吗?”“你敢吗。”梅文鹤仰头看着他,“每次只用神识适应我的身体,却从不敢触碰我的灵体——你怕我反向伤到你,即使你比我强大得多,你究竟是有多胆小?”无迹沉默许久,语气又软了下去:“我们可是父子,何必说这些伤和气的话。”梅文鹤朝他翻了个白眼。“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无迹笑了,“做决定前要多想一想——以后莫要再做寻死的事,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你想拿梅文竹威胁我?”梅文鹤看了一眼石壁上狭窄的窗口,托腮道,“他已经死了。”无迹若有所思:“你是从他那听到的消息?”梅文鹤:“你猜。”无迹叹气,只好说自己的事:“我说的不是他,其实……我为你找了个道侣。”梅文鹤:“?”无迹想了想,又补充:“你会喜欢的。”沈映宵在地底药池泡了不知多久,终于听到一阵大门打开的动静。他睁开眼,看见一道白影推门而入。白羽走到他身边检查了一番,然后随手招来两个傀儡,把人从药池捞起,洗净换上衣服。沈映宵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白羽见他这副模样,早有预料,伸手扶住了他。“要去哪?”沈映宵问完,又很牵挂似的看了看周围,“那个人呢?”这段时日白羽来了好几次,沈映宵也已经摸清了药效。按照这一方药池的作用,他现在应该像一张被洗净的白纸,满脑子只有无迹和他的命令。白羽自然也知道这些,听到这个问题并不意外,只像哄孩子似的随口敷衍道:“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要总黏着他,我现在带你去见你夫君。”沈映宵:“……”先不说为什么又让我成亲,凭什么默认对面是夫君?脑子里有很多话想说,不过这场亲事也是无迹的命令。沈映宵只得压下所有念头,点了点头:“好。”白羽低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虽然记忆没了,但还好留了点常识,不像真的孩子那样胡搅蛮缠,倒也给他省了不少事。他垂手在沈映宵眼前一抹,封住视力,然后一路将人带去了神庙。……到了地方,视力解封。沈映宵眯了眯眼睛,从被白羽推开的门缝望进去,看到了一间昏暗的石室,房间里满是各种封印咒纹。而在其中一根雕花石柱脚下,有个人正静静坐在那。听到门响,那人不耐烦地往这边一瞥。然后突然愣住。“……师兄?!”梅文鹤一下站起来了。“比刚才有活力多了。”石像的嗓音传来,“看来这门亲事说对了。”沈映宵看着这个阔别多日的二师弟:“……”沈映宵:“???”正想着,白羽已经牵着他上前,走到梅文鹤面前:“来,这是你夫君。”顿了顿,又迟疑改口:“或者是你夫人?”沈映宵:“……”他很想一巴掌把这个医仙谷大师兄跟石像一起拍进洞房,让这俩人亲自体验一下他们那古怪的爱好……可惜理智让他只能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微带好奇地往梅文鹤身上打量。梅文鹤察觉了他的异常,脸色有些难看:“你们对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