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王爷情绪稳定下来,李妃着才掏出手绢擦去泪水:“王爷。吴节那边还等着呢!”
裕王这才醒过来,叹息一声:“孤也是的,昨天见吴节的时候明明同他已经交了心,可到现在却还有所怀疑,不肯如相信谭子理一样对他推心置腹,这是我的错啊。”
李妃展颜一笑:“古人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爷也不需提自责,依妾身看来,这是因为徐阁老等三位师傅不来了,而谭纶又去了福建,王爷心中有些慌乱罢了。”
裕王歉疚地道:“孤怀疑吴节本就是不对的,可惜不能当面致歉。”
说完话,就提起笔在那副画上写下:“淡烟古墨纵横,写出此君半面,不须日报平安,高节清风曾见。”
算是吴节漏夜送信报平安的回复。
李妃大为惊讶:“王爷对吴节评价很高呀!”
裕王放下笔:“他当得起。”
说完:“来人,将这副画还给吴节府中的人,厚赏之。”
……
“淡烟古墨纵横,写出此君半面,不须日报平安,高节清风曾见。”看了看手中的画和上面题字,吴节也笑了。
既有此言,自己算是在裕王阵营中坐稳了。亲厚处虽然比不上与裕王朝夕相处的谭纶、尊崇处也比不上徐、高、张三位阁臣,可论起办事能力和在夺嫡之争中所起的作用,却是别的人所不能替代的。
还是那句话:从龙首功,我吴节要定了。
无论怎么说,西苑大门前的那场风波确实已经惊动了整个大明朝。
本以为这场风波是二龙夺嫡的开始,已经有人将矛头指向了裕王。特别是在裕王三言两语就让磕门百官推散之后,在惊讶裕王的手段和才干的同时,也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当晚,皇帝却下了一份罪己诏,并同意裕王参与中枢决策,正式等上了政治舞台最闪亮的地方。
到了这个时候,裕王的储君身份算是彻底合法,只差一个太子的名号了。
这种变化固然让以徐阶、高拱、张居正为代表的储君党们欣喜若狂,也让景王一系乱了方寸。
只不过,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刚回北京不过一天的吴节,一手导演。
信息量实在太大,一个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联翩而来,让局中人无法消化。
因此,接下来两日,京城却显得出奇的平静。
各方势力都排出大量的各色人等,在公卿大夫们的宅第里进进处处,或许打探消息,活拉拢收买,或威胁逼迫……
即将到来的嘉靖四十五年春节注定热闹和不平凡。
吴节在这两日都住在慈寿寺,与已经又大半年没见过面的唐宓团聚,他现在也管不了世人的蜚短流长,大丈夫行事,自然要率意而为。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在唐宓的帮助下,已经修订完毕,正准备刊载发行。
为了这件万家生佛的盛事,吴节自己掏了两万两银子,再加上李时珍去京城的其他熟人那里化缘了一万两,应该够用了。
忙完这事,赵贞吉就带信过来请吴节过去同他一道审问海瑞。
此事,在东门的码头上,严世藩正带着母亲的灵柩准备回乡下葬。
第四百五十八章成国公
老实说,吴节对明朝的清流们非常没有好感。这些家伙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属滚刀肉的,切不断嚼不烂,谁粘谁倒霉。
清流们大多是读死书的书呆子,科举入仕之后,因为政才有限,没办法安置在要紧岗位。只能统统打发到诸如监察院、秘书阁、钦天监、国子监这种清水衙门养着,颇有些像后世的农委,满眼都是知识分子。
读书人多了,又收入低微,难免觉得自己怀才不遇,难免有牢骚,难免看谁都不顺眼。
于是,就逮谁骂谁,上纲上线。
偏偏这群人还掌握着社会舆论风向,得罪不起,即便是皇帝,拿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次西苑闯宫就是这群人闹出来的,起因是海瑞上书被捕。
嘉靖也烦了,既然你们说朕抓海瑞不对,那么这案子就交给你们办好了。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无论如何,海瑞的驾前失仪,大不敬只罪总是逃不过的,你们总不可能将他一放了之吧?
作为皇帝代表,吴节就被派去做了观察员。
在此之前,虽然同是进士出身,吴节对这群朝廷喉舌是敬谢不敏的,从来没同他们打个交道。再说了,他一个皇帝近臣,平日间都呆在嘉靖身边,别人想弹劾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今天刚一看到赵贞吉,却发现这老头竟然是熟。
这不就是大前天闯宫时领头的那个监察院的御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