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叶空寻摇了摇头,断脉封志一旦真的施展了,便无法解开封印,所以那一天晚上他才恍恍惚惚,可是那个人却是一意孤行,因为那晚银闇喝酒误事,已然很久没有出现的一些状况居然在时隔这么久之后又出现了,这也即是意味着银闇这个一直隐藏的宿疾越来越严重,严重到他们都无法治疗,若然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不排除他的宿疾会演变成何种模样,为了在银闇还未完全癫狂之前,还是先下手为强为妙。
“那为什么要这样对他?”顾竹寒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因为他有宿疾。”
“他是有什么严重的宿疾导致你们这样对他?!”
“纪寒,若你真的想知道不妨听我对你说一个故事。”
叶空寻看着顾竹寒,眼底深处有深切的悲哀,他毫不掩饰这种悲哀与惋惜,惹得顾竹寒心头一颤,她意识到接下来的这个故事将会极其悲惨,忽然不想再详细了解一个人的过往。
“银闇算得上是我的子侄,他的父亲因为某些原因而在一次任务之中壮烈牺牲,只留下孤儿寡母一双,那个孤儿便是银闇,而寡母则是他的母亲。”
银闇的母亲和他的父亲感情十分之深厚,那年银闇才刚满三岁,正是刚刚懂事的年纪,知道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也跟着母亲一样在人前不吃也不哭,强颜欢笑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若然是这样平静过去那倒是好的,然而残忍的是,银闇母亲白天在人前强颜欢笑,夜晚则是抱着银闇对着镜子哭泣,她不吵也不闹,常常是无声地,对着那个眉眼与丈夫十分之相似的孩子一直哭啊哭啊,这种无声的折磨比大吵大闹更来得凶狠,这样的生活大概过了两年吧,银闇的母亲因思念成疾,积郁成病,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终于去世,只留下五岁不足的银闇坐在床头呆呆地看着她。
银闇从小的脾性就很怪,对许多事情都是漫不经心,唯一遗传了他父亲痴武成狂的习性,是以对武功特别上心,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对自己也特别狠。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拼了命练武?”叶空寻低哑疲倦的声音传来,那次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刚刚从冰湖中将沉沉浮浮在冰湖里将近三个时辰的银闇强行扯出,他扯出他的时候,那个不足十岁的孩子早已经冻得浑身青紫,当时他正在练着一种极其霸道的武功,十岁的孩子本来不应该承受这些,可他却是铁了心要去练,没有人能够阻挠他。
他救起他的时候,他已经发起了高烧,他在床边模模糊糊地听见他的回答,他说:“只有拼命练武的时候才能忘记母亲哭泣的样子。”
人人都以为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对于他父母的遭遇毫无感觉,而事实上,他是不知道该要表达自己的恐惧与伤心,唯有埋头于武学,才能宣泄出内心的那份压抑。
“他的病……也是那时候被发现的?”顾竹寒从不知原来外表看起来冷漠无心的银闇小时候居然有这样的经历,他的武功强大并不是凭空得来,而是经过了不知多少艰辛困苦才将那些绝世武功得到手,而练武的其中一个原因居然是因为他的母亲。
“不是,”叶空寻摇了摇头,“他的病症是自他十三岁那年发现的,那年他喝了酒,在喝完酒之后就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他,一个隐藏在他内心深处一直被他自己排斥的他,照顾他的那个人无法,当时用了一种药将另外一个他给封印了起来,只是银闇也因着那药而变得有些恍恍惚惚,他不能喝酒,一喝酒很可能封印就会解除,那个封印事实上也不是万能的,能坚持这么多年其实也不简单了。”
☆、180
叶空寻一番话说完,顾竹寒蹙眉半晌,这才问道:“你的意思是银闇那晚喝酒了之后封印就失效了,身体里的另一个他便出现了?”
“是啊,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急匆匆地带他离开。”
“那银闇真的是冥月楼的楼主?”顾竹寒忽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是的,数月前他闲来无事,杀了冥月楼楼主,然后自己替补上去了。”
“啊?有这回事?”顾竹寒惊愕。
“不然你以为银闇若果真的是冥月楼楼主的话,在任务失败了之后再次看见梵渊怎么不把他赶尽杀绝?”叶空寻说得不以为然。
“那他是真的在刺杀梵渊失败之后把冥月楼的人都给杀掉了?”
“谁和你说这些事情的?简直是扯淡!”叶空寻扯高了眉毛,一脸“你顾竹寒是白痴吗居然听信这样的话语”。
“银闇亲口和我说的。”顾竹寒越来越觉得自己有许多事情被这些人蒙在鼓里,解决了一个疑问但是第二三四个疑问就接踵而来,她可不认为银闇杀人夺楼是一时之间心血来潮,也不认为那晚他真的铁了心要杀梵渊,银闇看起来绝不像那种喜欢滥杀无辜的人,起码她在认识他以来就没有真正看过他杀过哪个无罪之人。
顾竹寒总觉得这些无端围绕在自己周遭的这些人在无声布着一个局,一个巨大的局,而他们为谁布这个局,布这个局的原因又是因为什么,她一点儿都摸不着边际。
“那些人他没有杀死。他也不会浪费力气去对付冥月楼的那些人,只是替换了里面的人而已。”叶空寻见顾竹寒还是不相信,唯有解释道。
“他为什么要骗我?还说得信誓旦旦。”
“可能觉得烦了吧?”叶空寻也不太能拿捏银闇别扭的性格。
“……”顾竹寒张了张嘴,对于叶空寻的这个解释刹那无语。
顾竹寒觉得自己的问题都问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辞,叶空寻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顾竹寒感受到他强烈的视线,唯有转头问道:“大叔,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