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赤阔话未说完,便听到顾珩拍案之声。
“佐汗,这是在宫里,不是在你的漠察。”
顾珩闭了闭眼,养蓄了些精神,这才开口:“燕帝耗财,近年内帑已亏空见底,本相知晓你的辛苦,该有的银两好处,本相答应的,自会给你。”
得了顾珩此话,二人辙起身作礼答谢,之后却又伫在原地不肯挪动。
“还有什么,快些说罢。”
“回丞相,罕赤阔有罪,昨夜几个兄弟吃大了酒,路过哪个园子时见得了两个美人,一时没忍住就——”
顾珩不耐烦的扣了扣桌面:“挑要紧的说。”
“是未遂,但不巧,好似被个王爷撞上了。”
“知道是哪个宫的人吗?”
罕赤阔一侧手,作思量状:“罕赤阔不知,只是那两个兄弟酒醒了之后,说其中一个叫什么墨隐。”
而后又紧接着绪言:“估计是什么宫的杂役内侍罢了,那两个兄弟我已教训过了,如若王爷责问起来,还望您周旋一二。”
顾珩得闻墨隐二字,脑内瞬时清明,那秦观月呢?再见罕赤阔二人嬉笑之状,只恨不得立时诛杀。
陆起章这几日陪燕帝手谈,得闲的唯有城阳王,只是在此事上,顾珩竟挑不得他的错。
“杀了。”
罕赤阔一时发愣,没曾想顾珩会如此作答,便再问:“丞相说什么?”
“你手下那二人,杀了。”
毓秀宫中,秦观月在午憩被热得醒来,与此同时,闻见了一阵淡淡的草药香。
才将入秋,窗外飘着细雨,不知为何,殿中烧起了暖炉,烘得满殿干燥。
秦观月迷迷糊糊睁开眼,许是昨夜淋雨受了寒,醒来后她觉得口干舌燥,嗓子疼的说不出话。
懒懒转了个身,雪白纤指挑开床帘,含糊地向墨隐要水喝。
过了片刻,她听见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随后,冰凉的青瓷杯碰上了她的指尖。
秦观月闭着眼接过青瓷杯,从玉枕上稍稍仰起头,半阖着眼将那杯水饮尽。
而后又将小杯递出帘外,声音又懒又娇:“还要。”
帘外人沉默了一瞬,并未动作。
秦观月抬起长而密的漆睫,榻前,一抹苍青色的衣角撞进她的眼帘。
“醒了。”
顾珩微凉的声音在榻前响起,秦观月惊得险些叫出了声,恍然间,她以为自己还陷在梦中,躺在榻上愣了半晌,才敢顺着那抹衣角缓缓向上看。
顾珩长身直立在她的榻前,静静地垂眸看着她,面容清冷肃静。
他伸手接过秦观月手中握着的青瓷杯,问了一句。
“还要吗?”
顾珩的语气正经,却让秦观月听得耳廓一红。
她察觉刚才自己的那句“还要”不妥,尤其是在顾珩面前,像是故意要引惑着什么。
秦观月微红着脸摇了摇头,抬眼望着他,眼底还沾染着惺忪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