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萌带着顾渊凝来到季尧所在的院子,替娘亲敲完门之后,她便率先开溜,无&nj;论是那两人互诉衷肠还是互殴,她都不想看到。
顾渊凝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失落地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眼角:&ldo;孩子长大了,都跟我生分起来了。&rdo;
在屋内探得一清二楚的季尧也想跑路,她记忆中虽有与顾渊凝相处的点点滴滴,但保不准千年过去顾渊凝那白莲花的性子愈加变本加厉,她吃不消。
就在季尧暗恨自&nj;己没有顾萌身手矫健时,顾渊凝推门进来了,季尧还没看来得及看清,便见一道白色虚影飘来,被人拥抱入怀。
与地宫中的一道分神不同,这次的顾渊凝身子更加柔软、更加暖和,在大冬天里不失为取暖的重&nj;要工具,但也仅限于工具罢了‐‐季尧心如止水地想。
陶砚对魔教教主不大放心,她怕顾渊凝对师祖下黑手,便一路寻了过来,刚来到大开的院门口,就见着魔教教主在师祖脸上连亲几下……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轻浮。下一瞬,她那坐怀不乱的师祖擦了擦脸上地口水,狠心将千里迢迢赶来的魔教教主推到一旁,抓了几颗瓜子在手中,边吃边看话&nj;本。
陶砚突然就有些&nj;心疼顾渊凝了。
顾渊凝似不察,自&nj;顾自&nj;地脱了鞋爬到榻上,同样&nj;抓过瓜子,将头靠在季尧肩上,一同看起话&nj;本来,时不时地就话&nj;本内容作出一番评价。季尧特&nj;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倚得更自&nj;在一些&nj;。
陶砚:&ldo;……&rdo;见面不过片刻,两人就靠在了一起,姿态亲密自&nj;然,宛如相处多年的好姐妹。
&ldo;我看过这个作者的其他作品,都没什么出彩之处,不过这个新出的话&nj;本子倒是挺有意思。&rdo;
季尧用嘴衔过她剥好的瓜子仁,微微颔首,认同了她的看法,&ldo;这作者以前老&nj;写才子佳人的生离死别&nj;,确实没甚心意,而这本号称是他的转型之作,七个渣女的故事,目前看来还不错。&rdo;
&ldo;噫,你是不是因为被姓牧的渣了特&nj;地找这类话&nj;本看?&rdo;顾渊凝怜惜地看着她的侧颜,&ldo;世上也还是有好女人的,比如我,要不你从&nj;了我吧,或者我从&nj;了你也行。&rdo;
季尧目光忽地黯了一瞬:&ldo;你是阿满的,我不会跟她抢的。&rdo;
顾渊凝一怔,她已经有多久没从&nj;旁人听到这个名字了?父亲不提,牧离不提,玉恒子不提,还以为他们都已经忘了。她虽然知道这次过来季尧必定会提起,但此刻听了,依旧有些&nj;恍惚。
&ldo;我记忆中的阿满还活得好好的,前不久才见了面,她说&nj;她要留在龙庭,寻觅机会为族人报仇。&rdo;季尧的声音很小,很轻,仿佛一旦说&nj;大声了,就会惊扰到这个不算美的美梦,将她的记忆破坏湮灭,只余下无&nj;尽的尘埃。
她并没有阿满死去的记忆,恢复记忆后也不曾去探寻,虽然早已猜到真相,但旁人不说&nj;,她就假装那人还活着。
&ldo;可是你却忘了她,与无&nj;数的女人牵扯不断,纳妾生子,延续香火。&rdo;季尧一字一顿,她没有说&nj;出埋怨的话&nj;,可每个字中都满含了对顾渊凝的怨怼。
没有眷恋,没有怀念,在听到这个名字后,顾渊凝面上常挂着的笑容消失了,甚至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她冷淡地瞥了眼院门外的陶砚,挥手带出阵风,将大门与房门同时阖上了。
&ldo;从&nj;她选择牧绪那刻起,她就与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没有对不起她。&rdo;
她说&nj;得掷地有声,让季尧忍不住拧起了眉,手上力&nj;道渐大,将书&nj;册的角都给揉皱了。
梅雨天的廊下,陆心盈声嘶力&nj;竭地哀求着她,求她离开,求她不要再回来,求两人不要相见。她向&nj;来不忍阿满心伤,只得含泪答应,并且也做到了,数十年里没有再去见过那人一面。
生不复相见。
她很不理解,报仇就那么重&nj;要吗?为了报仇放弃挚爱之人,为了报仇委身于仇人之子,为了报仇……献上了自&nj;己的命。
她可以理解陆心盈的恨,却不能原谅她的狠,狠心抛下她,狠心魂飞魄散,牧离好歹还有个招魂的念想,可她什么都没有了啊。
牧离将阿满生前寄放的手镯交给她,说&nj;是里面有给留给她的东西,而她不过冷冷地看了眼,就催动法力&nj;将之毁灭,碰都不曾碰一下。
她用绝情来掩饰自&nj;己的深情,又用多情来掩饰自&nj;己的无&nj;情,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承认对陆心盈的恨,却对那看似被忘却的爱讳莫如深。
她可以纵情深色,可以游戏人间&nj;,但当她累了乏了,她的归宿只有昆山陆家族陵那一方小小的衣冠冢。
……
陆心盈成&nj;为太子侧妃后,久不与牧离,就算在宫宴上偶遇,也假装不识。直到牧承琇出生后不久,她第一次登上了昭宁公主府的大门,就连当年收到季尧的死讯,她也没有特&nj;意过来求证。
牧离本来闭关,听说&nj;她来了,不顾修炼进度强行出了关,待见面时,才发现经年未见,人是人非。
没有问为何过来,因为在见到阿满的第一眼时,牧离就发现她突破了,成&nj;为了数千年来唯一一个在符道达到化境的修士。这本该是修真界的一大热闹事,可在牧离眼里,就只剩下了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