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一时无声,卢秋庭意外地看着跑来的厨子,此人被他从范阳老家带来,吃了半辈了他做的饭,也没见过这样的失态,连忙问一句:“何喜之有?”
当先的厨子半跪于地,双手托上那只价值不菲的盘子,上气不接下气道:“刚才我等打开了烤制着’浑羊殁忽‘的地炉。
竟有……竟有两只化作了小小银羊,就挂在铁钩之上,那地炉自从烤上就再没打开过,这岂不是大大的祥瑞吗!!”
“竟有此事??!”那卢秋庭大为动容,伸手接过盘子,其中正是沉甸甸银闪闪的两个小物件,都有孩子拳头大小。
堂下一众宾客见有这等好事,个个伸长脖子够着看来。
卢秋庭端详一会儿,嘟囔道:“怎地像个小小的牛犊?”
房顶的小光头“吭”了一声,一根肉丝从鼻子里喷了出来,连连咳嗽起来,幸而还在荀熠的符咒范围之内,没泄了行藏。
荀熠也是面皮发烫,心道这手艺也没差到这等程度吧?这卢刺史有眼不识珠玉,真是个大大的昏官!
卢秋庭一旁的绿衣小官却来解围,很从容地接过了盘子,仔细看了看,笑着开口道:“是胖了点,但确实是羊。
贵国的太史公在《史记o管晏列传》里曾说:’意气扬扬,甚自得也。‘双羊此来,使君想来定有得意之事啊!”
“巨卿先生果然大才!哈哈哈哈!”听这青衣小官这样一说,那卢秋庭笑得胡须都吹了起来,官场之上最重这些吉祥话儿。
顿时周遭一众僚属一起涌上前来,个个仔细端详一番,称赞不已,马上端起酒杯来好话不断,叫荀熠看得大开眼界。
兴之所至,一群舞女也是莺莺燕燕,给这遇上了“好事”的大官插上一头的香花,满饮两大盏。
一众官员见状毫不落后,又同声唱道:“一愿世清平,二愿君体健,三愿圣君顾,唯有君在先!”
此乃是邀舞之歌,那卢秋庭也是风雅之人,如何不识趣?早站起身来步入场中,拍肩击肘,跺足摇头,也不管头上冠簪已斜。
身上衣带渐散,正是悠而悦之,舞而蹈之,开心的不得了。
不多时,那青衣小官,其他下首的官员也被一一邀入场中,各自随着乐曲节奏扭动身体,舞蹈助兴;一众舞女在旁边挨挨擦擦,帮着打拍子叫好。
顺便得了不少赏钱,当真是一片上下和睦,官民同乐的盛世气象。
房顶的荀熠和小光头已是看呆了眼,这一幕长这么大还不曾见过,不约而同的随着那乐声颠了几颠,心中道:这城里人真会玩啊!!
热闹一刻,众人又纷纷回席,此时天色已是渐晚,灯烛将这庭院照得如同白昼一样,今天一共做了五只“浑羊殁忽”倒也不愁吃不到。
那卢秋庭亲手执刀,一一分给堂下众人,特意将一只整鹅放在了那青衣的“巨卿先生”案上。
“巨卿先生……”荀熠此时终于将注意力转移过来,这个名字如此熟悉,略一回忆,已是面露惊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