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们瞧见有人露出这副狼狈的样子时,我们总会一起哈哈大笑嘲讽着对方的衰样,却也又发自内心祝福对方的幸运。
至少对方只是吃了土,而不是像那地上还在燃烧的尸体一样连话都说不出来。或只剩个空荡荡的脑壳儿瞧着天上,也不知道是在看哪路神仙。
这就是我们这群可怜人的命运,在这片谁也不敢亲口保证自己能活过下一秒的地狱中,苦中作乐已经成了我们生活的常态。
好在我们已经开始逐渐适应着这一切。至少我们现在还是人,而不是连思考和语言都一并放弃,只残留拿起武器杀人麻木意识的行尸走肉。
抬手用力锤了锤自己僵硬麻木的大腿,我此刻正试图让这昨晚吹了一晚上寒风的瘦竹竿恢复许些气力,好让我去外面找找还有几个能喘气的?
明明一开始的战争并不是这样的,大家那会还有点仪式感,排成列队组成方阵,由贵族老爷带头,然后大家再一起拿起刀枪乱砍一通的。
虽然也还是得死人,可大家至少能看见是谁杀了自己,别人看见了也能替你报仇,把他弄死下去陪你。打完收拾战场的时候也能有个全尸,不至于缺个胳膊少条腿什么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缩在这被地道串连成一片的坑里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瞧到,就被不知道哪来的一发炮弹炸得连个全尸都没有。除了向上帝祈祷之外什么也办不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熟悉的战争规则就被改变了。好像只是打个盹的功夫,战争的一切就变得陌生了起来。
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也懒得去想。至少这绝不是我一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吃饭的人应该去思考的问题。
似乎是锤打真的起了作用,以至于那冰冷麻木的双腿总算恢复了几丝温暖。让我得以拄着那拐杖似的木枪挣扎着从安身的土坑里爬出来,去干那为了更多人能活着的巡逻。
但当直起身子朝外望去时,出现于我眼前的并非是那片狼藉的战场,而是一双沾满泥土的深黑色铁靴。腥红色的纹路遍布于其上仿佛人类的血管般显得格外诡异,彰显着来者与众不同的身份。
下一瞬,除了一张被摆到我面前的老旧纸牌,还有一道冰冷的命令声在我耳边响起:
“国王特使,带我去见你们的长官。”
…………
阿尔托莉雅。Alter其实也不确定康斯坦丁那个坑货给的东西到底能不能管用。但现在要是想救回藤丸立香她们几个家伙,那就只能选择去相信一下康斯坦丁的玩意了。
她需要支援,不管这份支援算不算是当炮灰?能在那绝非凡人所能拥有的雷霆之力面前挡住几秒,可也总好过连炮灰都没有。
但好在按照康斯坦丁先前所说的方式展示完扑克牌后,眼前衣衫褴褛的法国士兵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的神态,反而像是被催眠一般点点头后就开始麻木朝一个方向迈开了脚步。
当然,如果不是扑克牌上花纹的纹路已经随着自己的使用消失了一截,那就更好了。
瞧着那些消失的纹路,阿尔托莉雅。Alter一边跳下地道跟在士兵身后行进,一边在心底按照最坏的可能计算扑克牌还能使用的次数。
果然,康斯坦丁那玩意就是个死坑货,给的时候一点都没说这玩意儿有使用次数限制。要是没留点心观察以为这东西可以无限用,还真得关键时候被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