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身上也都沾满了血迹。
“…快救命救命…”有四个男丁抬着门板冲进来。
刘梅宝穿着鲜艳的衣裳,所有人第一眼就能看到她,于是大家习惯性的向她这边冲来。
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满是伤员。
“这边。”刘梅宝喊道,指着郑娘子身旁的一个空地。
那里站着一个妇人,闻言立刻让开。
门板被放下来,上面一个兵丁,此时正发出渗人的惨叫哭喊,如果不是身上被衣服做的绳子捆住,再加上旁边两人帮着按住他,他便会翻滚下来。
郑娘子下意识的就看过去,见这个人头脸几乎不成人样,半个头皮被削掉,血模糊了整个面部,嚎叫的嘴中还不断的有血流出来。
郑娘子只觉得心一抽,呼吸顿止。
“不行,眼睛保不住了。”刘梅宝伸手搬起那兵丁的脸,丝毫不顾及乱溅的血,大声喊道,“给我刀子”
不远处忙碌的一个大夫立刻奔过来将手里的刀地给她。
刘梅宝解下腰里挂着的酒囊,往这把刀上淋了,就手从一旁木柱上插着的火把上一燎,火光腾起之后一甩。
“按住他”她喊道。
立刻四周的几人不管男女都扑过来,死死的按住这兵丁的身子手脚头。
到现在他们的麻醉药已经不够用了,而且也没有那么见效快的麻醉药,鞑子的刀箭都是被粪汁浸染过的,极其腐毒,必须要最快的得到救治。
郑娘子呆呆的看着,看着那妇人将手中的刀利索的伸过去,就从那兵丁的脸上挖下一个眼珠,眼珠带着血肉被甩在地上,惨叫声几乎撕裂了郑小娘子的耳膜。
嚎叫声很快又停下了,因为那个兵丁晕死了过去,于此同时,郑小娘子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娘,我要回家……。。
永祯二年十一月末,大金并东奴五万大军分东西两路南下攻西北防线。
怀来延庆城破,知州御史等人战死。
昌平总兵降敌。
皇帝闻报大怒,准备急调东南镇反大军支援,消息传出,李长三反王势力大增,颇有向京城集结之迹象。
就在此时,山西报平阳卫守城克敌五日,抵挡鞑子三次进攻,杀鞑子二千五百众,在看到此处着实无攻克希望,死伤已经完全超出了预计后,攻击平阳卫线的鞑子终于退兵了。
消息传来,皇帝大喜,急升平阳卫守备卢岩为太原左参将,掌山西东线防卫。
腊月里大雪纷飞,刘梅宝步履匆匆,身后的仆妇小跑着才为她披上大斗篷。
“换白的来。”刘梅宝看到,忙停下脚说道。
仆妇自己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
“老奴糊涂了。”她说道,小跑着就向屋内而去,取来一条素白斗篷,刘梅宝已经坐上车了。
“这些日子里里外外大家都忙的累坏了。”刘梅宝含笑对她说道。
妇人带着惭愧又感激的笑道谢。
“太太才是最忙的。”她说道。
当时城战,平阳卫死伤惨烈,待鞑子退了后,卢岩等人不及喘口气携众支援他线去了,战后的事虽然有守备厅官员负责,但刘梅宝也少不得事事操心。
纵然是打了胜仗,平阳卫全境也是损失惨重,战死的军民有三四千人,受伤的军民更是众多。
今日是死难军民下葬公祭的日子,刘梅宝的马车驶出来时,街道上已然是白番如林,满天的纸钱跟大雪混在一起飞飞洋洋,响器班子的唢呐锣鼓直冲云霄,气氛悲壮。
军民分别被安置在不同的两块山头,哪里已经仓促的建起了两座庙宇。
刘梅宝代替卢岩为英灵们祭祀,并承诺战死的军士家的现有财产受官府保护,且除了抚恤金外,其遗孀子女按月发放五斗米口粮,受伤的军士同样享受此等待遇。
“你们为平阳卫,为大周百姓而战,我平阳卫,大周百姓便供养尔等终生。”此时已经可以称为参将太太的刘梅宝含泪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