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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2页）

&esp;&esp;这“赵老爷”是山西的一名行商，父子两个来京城跑一笔生意，暂住在山西会馆里。老爷子赵德裕酷爱金石，尤其钟情三代及至秦汉时的钟、鼎、鬲、盘、彝、尊之类器物。其子赵龄石也是个精明能干的商人。

&esp;&esp;如今赵老爷子买下的“周鼎”被放置在山西会馆一进院子的正中，供人参观欣赏。其余进来看热闹的，大多看一眼宝鼎之后，便进去向赵老爷子道贺，恭喜他竟然能买到这样一件宝物。

&esp;&esp;石咏却与旁人不同，只管一个人在那只“周鼎”面前蹲下，盯着这只三足鼎，皱着眉头，仔细打量。

&esp;&esp;忽然一个沉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看什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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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放置在山西会馆正院中的是一只三足镬鼎，两尺来高，圆底深腹，鼎足与鼎身上饰有夔龙、夔凤、蟠螭、兽面纹，鼎身上铸有铭文。

&esp;&esp;整个鼎呈青绿色，上有古青铜器特有的翡翠朱砂瘢。鼎器造型古朴雄浑。石咏只匆匆扫了几眼，就已经能断定，这是一件“老”物件儿。可这鼎究竟有多“老”，才是决定古鼎价格的关键。

&esp;&esp;就在这时候，他听见有个声音不客气地向他招呼：“看什么看？”

&esp;&esp;石咏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吓了一大跳之后，腿脚一软，坐倒在地面上。

&esp;&esp;这是什么时候起的？他连碰都没碰过的古物件都能向他开口了？

&esp;&esp;“你看够了没有？”

&esp;&esp;又是一声。

&esp;&esp;石咏赶紧双手一撑，坐起来，伸手掸掸身上的灰，回头看看没人注意着他，才小声小声地开口：“你……是这鼎吗？”

&esp;&esp;“不是我还能是谁？”

&esp;&esp;这鼎的声音虽然闷闷的，可语速很快，像是一个很不耐烦的性子。

&esp;&esp;“你是什么时候铸的鼎？”

&esp;&esp;石咏小声问。

&esp;&esp;他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用帕子垫着，在鼎身上稍许擦了擦，然后低头看了看帕子上沾着的少许铜锈。

&esp;&esp;“宋……宋的！”

&esp;&esp;这铜鼎竟然一改语气，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esp;&esp;石咏越发好奇，当即小声问：“赵宋、刘宋、还是周天子封的……宋国？”

&esp;&esp;赵宋是后世通常说的宋朝，刘宋是南北朝时的南朝宋、宋国则是春秋时的一个诸侯国，前两者和后者的年代天差地远，文物价值也会天差地别。

&esp;&esp;那铜鼎闷了半天，吐了两个字：“刘宋！”

&esp;&esp;石咏点点头，赞道：“你是个实诚的……铜鼎！”

&esp;&esp;他与弟弟相处的时间多了，说话习惯用鼓励的口吻。

&esp;&esp;铜鼎便不再开口了，也不知在想什么。

&esp;&esp;石咏心里已经完全有数。

&esp;&esp;如今在琉璃厂，夏商周三代流传下来的金石最为值钱。眼前的这只鼎，严格来啊说不能算是赝鼎，因为南朝的鼎怎么也是距今千年以上的古物；但是与三代青铜器还是有些差距。将南朝的鼎，当做周鼎卖给旁人，这商人，实在不够地道。

&esp;&esp;这时候有个醉醺醺的声音在石咏耳边响起：“石……石兄弟，你，你怎么和这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