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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第2页）

&esp;&esp;这庄户人家的纠纷，听起来格外耳熟，就像是老尚书府的事儿。白柱是老来子，对方也是，对方亲儿子娇养混账……白柱上头有七个姐姐，怎么可能不从小娇惯？但若说白柱不孝顺老尚书夫妇两个，那简直是老天爷都想喊声冤，这分明就是故意在混淆是非黑白，偷偷泼瓢脏水，让白柱吃瘪呢。

&esp;&esp;过了一阵那婆子又奔回来，还未坐上车沿儿，那车驾就已经动了。婆子便兴兴头地向如英如玉继续说：“大爷直接报了官，让官爷将人都带了去，大爷说了，老人家觉得谁不孝就直接告，本就有国家法纪，又何必四处寻人评理。大爷还说了，什么样德行的人家教出什么样的儿子，那亲子与养子既然都是老夫妇自己个儿教养出来的，这到底谁忠谁奸，且还得擦亮眼看着。”

&esp;&esp;如英坐在车里听得眉飞色舞，双手一拍，险些一声“好”就叫出来了。如玉拿眼一剜，如英赶紧忍住。

&esp;&esp;白柱表现得坦荡，怼得也漂亮：他是老尚书教养出来的亲儿子，品行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再者，若他行事真的有何不妥，兆佳氏族里、步军统领衙门，都可以插手管教，老太太又何须平白担心白柱会不孝顺她？

&esp;&esp;这车驾继续往前行了几里，便到清虚观了。老尚书府一大家子因为路上耽搁，待到清虚观的时候忠勇伯府已经先到了。只见清虚观山门外围得水泄不通，除了忠勇伯府的车驾之外，另有两家的亲友听说，都遣人过来送礼。

&esp;&esp;富达礼因前些日子被召去御前，与兵部几位主官一道商议西北边事，并八旗增兵的事宜，竟一下子成了香饽饽。无数人赶着富达礼打听，想看看皇上有没有露出一星半点的口风，提及西北的领兵之人究竟是哪一位。

&esp;&esp;因此富达礼即便侍奉自家老太太富察氏来到京郊打醮，竟也有各种各样的“亲友”，顺着摸过来，专程给富达礼送礼，将伯爵府的排场撑到了十二分。

&esp;&esp;老尚书府的门

&esp;&esp;忠勇伯府的老太太富察氏见过玉姐儿英姐儿，登时对喜塔腊氏笑道：“见了两个姐儿，真真是觉得这天底下的灵气儿都聚到姐姐家里去了，这般好模样，得一个都稀罕得不行，偏生你家还能得一模一样的两位，这还真……真可惜……”

&esp;&esp;富察氏望着两个姐儿，记起听庆德说过的，她的孙女儿就是因为眼前双姝在选秀期间没了祖父，才有幸点选入宫，指婚给弘春阿哥的。

&esp;&esp;就因为这个，富察氏才会真正觉得惋惜，这么好的姑娘，若不是因为时运不济，老尚书去的时候不巧，否则也不会……

&esp;&esp;富察氏老太太惋惜的神色一流露出来，场面气氛就有点儿失控，喜塔腊氏瞬间也记起对方的孙女最终指给了弘春阿哥，一张脸也绷不住，瞬时有点儿往下垮。好在旁边石大娘将话茬接了过去：“老太太怜惜怜惜我们两个都没闺女，就只有两个皮小子，老太太快将两个姐儿也借我们看看！”

&esp;&esp;一句话说出来，两位老太太终于一起笑出了声，富察氏说：“看看，我们这位都急得不成了，还不是因为你们家闺女生得太好？”

&esp;&esp;这边如玉如英一起来拜见石大娘与王氏。石大娘膝下只有石咏一个，的确曾想再有个小闺女养着，好“儿女双全”的，可惜石老爹过世，她这念想立即成了空想。如今眼见着别人家的闺女出落得娇花也似，偏生还是一对儿一模一样的，石大娘左看看、右看看，哪个都舍不得放。

&esp;&esp;她与王氏早先就打听过，知道老尚书府上有一对姑娘，因此早早备了礼，然而早先为解富察氏老太太的围，已经将王氏那份给送出去了，如今石大娘只有将自己这份取出来，道：“我们不敢和老太太比肩，老太太一人送齐了一套，我们妯娌便一起凑着送一件。”

&esp;&esp;如玉如英都如插蜡似的齐刷刷蹲下去行礼，即便石大娘与王氏给的礼只有富察氏的一半儿，姐妹两个面上也是一样透着真诚的感激。石大娘登时便知姐两个规矩学得极好，礼数是极周全的。

&esp;&esp;石大娘登时想起了儿子，可一想到对方的门上表，告禀天地，保佑平安。1

&esp;&esp;接着女眷便往清虚观后游玩一回，除三清殿外，又将玉皇、老君、魁星……诸仙官之殿又观赏一番，便往斋堂过去用饭，之后再前往法堂之后的静室稍歇。

&esp;&esp;上午又是赶路，又是拜神的，如玉和如英都累了。在静室里一坐，如英将一只素缎面迎枕抱在怀里，闭上双眼，想要休息片刻。而如玉则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望着屋角定定出神。

&esp;&esp;她脑海里还回旋着“必得贵婿”的那件事。早先她也见安佳氏与这张道士比过眼色，心知这没准就是十三福晋所说的，故意离间她姐妹二人的说辞。只是如玉实在是忍不住反反复复地回想这预言：若只有一人能得贵婿……

&esp;&esp;“夫人，老爷那边已经点头了么？”

&esp;&esp;不知如何，静室里突然响起这么一声，如英如玉两个都是一震，如英睡意全无，如玉则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

&esp;&esp;声音稍许有点儿闷，姐妹俩听着，倒像是被什么捂住了似的，但听着像是继母安佳氏身边金嬷嬷的声音。

&esp;&esp;随即又是低沉的女声响起，但是有些听不清。如英立即将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示意姐姐不要出声。姐妹两人随即在这屋子里细细寻找。

&esp;&esp;少时如英发现诀窍，轻轻将贴在墙壁上的一层厚绒从板壁上揭去，只见板壁最下方，一根铜管从墙壁中露出，渐渐上升，在离地面大约两尺的地方有个小小的黄铜管口。

&esp;&esp;“……老爷八成已经同意了。”揭去厚绒之后，那边的声音立即清晰起来，正是双胞胎的继母安佳氏的声音。

&esp;&esp;如英冲姐姐比个手势，给了个口型，如玉辨出是：“音管！”

&esp;&esp;老尚书马尔汉当年闲时教孙女，曾经提过这一件东西，说“隔墙有耳”，指的就是这个，有了这个，就如与在隔壁亲自听着一模一样。老尚书故世之后，如英却也还将这牢牢记着。

&esp;&esp;姐妹两人默默地坐下，肩并着肩，各自将一边耳朵凑近那只铜管口。安佳氏的声音便清清楚楚地传过来：“两桩亲事，都对我们兆佳氏大有助益，我又是一心为两个侄女儿考虑，老爷不可能不同意。”

&esp;&esp;“是，是——”金嬷嬷在隔壁应道，“表少爷那样的人品与才学，老爷怎么可能不看重？”

&esp;&esp;双胞胎对视一眼。金嬷嬷提表少爷，她们都知道是什么人——她们的安佳氏大表哥哲彦，是她们生母亲兄弟的长子。安佳氏一家子生得都不错，哲彦固然是一表人才，可若说起学问么，嗯……

&esp;&esp;“倒是另外一位会麻烦些，”安佳氏施施然道，“德明大人虽然前程一片大好，可说来说去，到底是个续弦……”

&esp;&esp;音管这一头，双胞胎齐齐变了脸色。

&esp;&esp;“……德明的舅舅是继任广东巡抚，这事儿已经定下来了，若是能与德明家结亲，对老爷的前程只有好处，毕竟前后任要有些默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