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他是得意的,自满的,也是骄傲的,他看到了就在几年前他需要仰望的领导在他面前陪着笑脸,如果他愿意,他也可以去市政府这么耍一把,就算没有这种待遇,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当他上车以后,再一次被奢华包围的时候,他却感到了不安。警察局不该这么坚持的,以前他只要一个电话根本不会有人再用同样的问题来打扰他,但是今天他还是得来一趟,因为市府的领导也建议他当面说清楚,尽管他占据了所有的上风,但是他不安。
跟往常的气氛不一样,涂强心里说。多年混迹市井,涂强虽然没有出过国,但是也算是人情练达,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多跑跑腿儿的事,里面那种让人不安的氛围像野草一样在心里芽,怎么也去不掉。
难道好日子就到今天结束了吗?
涂强想到这儿被吓的激灵一下子。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旁边的女人温柔地用一只胳膊抱住他。
多年过去,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是她也变了。这个女人的手不再粗糙,皮肤变的白嫩,胸部也变得柔软,眼神也柔和,不再犀利,当她穿着白色蕾丝洋装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把溢美之词廉价地扔给涂强,可是——
“没事,银珠小姐,”涂强完全没有了在人前的嚣张跋扈,礼貌地回答,“可能是昨天晚上有点儿着凉。”
“那就在药店停一下,”银珠温柔地笑,手抚过他还算结实的胸膛,“顺便买一点儿补身体的中药,你最近好像有点儿虚。”
涂强的腿不由的有点儿软,这个女人表面看起来很像一只乖顺的猫,但是他很清楚,她是老虎,就算她现在嫩的像一颗刚剥好的鸡蛋,老虎就是老虎,再好看再听话她也是老虎,一旦尝过肉味儿就永远也喂不饱的那种。
“咚咚!”她抬起自己嫩的像葱白一样的手指敲了敲隔在司机和后座之间的玻璃窗,用朝鲜语说道,“世荣药店。”
“是!”
司机的回答冰冷中带着下级对上级的尊敬,回答简洁有力。
涂强也有很多兄弟,没一个这样儿的,道儿上混的人这样的也活不久,能活过三十的无不是精得鬼一样,有这么四个人在身边,就是一百个兄弟围着他的床,他也不会觉得安全。
劳斯莱斯在丹江不多,敢开出来的更少,婚庆公司那个车门用铁丝固定的婚车除外,所以劳斯莱斯一出现,所有等在药店外面的出租车自动让道儿,药店前面的整条街瞬间空了一半儿。
药店很大,或者说在丹江不算小了,五百多平米的店面,两面墙都是密密麻麻的中药柜子。
“你到底怎么了?从警察局出来就不正常。”回去的路上,银珠再一次问道。
这次她必须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涂强知道他必须把自己的担心告诉她。
“这次问话不正常,”涂强硬着头皮说,“以前从来没这样过,虽然我占了上风,但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如果再有下一次,谈话很可能就不会这么愉快了。”
“他们都问你什么了?”银珠平和地问道,没有诱惑,没有温柔,只是平和,而这最让涂强感到毛骨悚然。
“王宝昌我是不是认识,他现在去哪儿了,还有跟他在一块儿的都有谁,做过什么,主要就是这些。”涂强想想,回答道。
“你是怎么说的?”
“没见过,不认识,”涂强干脆地说。
银珠的眼睛里刀子般的寒光刺的涂强差点儿尿出来。
“王宝昌是你最近提拔起来的,街边的狗都认识,你居然说不认识?”
“当时,当时是一不小心说走嘴了,话都出口了,只好硬着头皮一问三不知了。”涂强急着解释,其实当时的情况是他早年混迹街头的时候学来的,不管警察问什么,一律不知道,坦白从严,抗拒从宽,每个混混都知道,结果就形成习惯了。
另一边,邵乐和大雷也在探讨类似的话题。
他们像两个冲锋的战士一样冲到别墅门口,像两只大号壁虎一样挣动着爬上二楼,翻进二楼后又像撒欢儿的野狗一样满屋子乱窜,又是闻又是看的,结果确认一切正常,屋子里连蟑螂也没有的时候,累的瘫坐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头儿,”大雷缓过来以后,探头朝下面看了一眼,现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心放下一半,“这个涂强什么来头?房子豪华成这个样子,我记得咱们在法国大使馆里见过的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刚才爬柱子的时候上手就感觉质量不是一般的好,跟我们在部队练习的时候爬的水泥柱档次不一样,第一下我差点儿没抓住滑下来。”
“正经的大理石柱子,土鳖!”邵乐也休息过来了,“部队训练哪敢用这么值钱的东西,让你们这帮人形恐龙爬几回,压坏一根儿都得让长们心疼死。”
“呵呵,我说呢,嘿,瞧瞧这雕花,”大雷就势去摸那金丝镶边的大花瓶,在上面留下一个清晰的五指山。
“唉~”邵乐叹气,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仔细地擦拭,“你小子什么时候能长大啊,尽量别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好吗?”
大雷指指窗台,邵乐扭头看去,上面又是草叶子又是鞋印儿,把好好的雕花窗台踩的乱七八糟。
“唉——”邵乐再次无奈地叹气,收起纸巾,“这次是我冲动了,不该就这么跑进来的,最起码也要事先侦察一下。”
“错过这次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进来,”大雷也从背后拽过一个单肩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电动车平面倒后镜,朝斜上方探出一点儿观察外面以后又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