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主神庇佑!这里是北纬52度,陛下说的经度无法确定。我们在漫长岛链的中段,一座很长很大的岛屿上,也许是岛链中最大的一座。我站在岛上的高处望去,北方是茫茫的大洋,南方也是茫茫的大洋。我感觉北方的大洋颜色要浅一些,是因为更冷吗?还是因为,岛屿的北方,有高高的冰雪神山,闪动着一片洁白的光?…”
茫茫的大洋南北宽广,长长的岛屿在东西延伸。闪亮的冰山伫立在大岛凸出延伸的北侧,而南侧则是一处内凹避风的海湾。此刻,博识者米基正站立在海湾边的丘陵上,头戴着海狗皮的帽子,身上裹着厚厚的海象皮裘。远远看去,他就像是一只站立在丘陵上的、灰扑扑的大“土拨鼠”。
海边的风很大,也很冷,冷得带着冰沙。博识者米基有些哆嗦的,“哈了哈”缠着棉布的手掌。一圈淡淡的白雾,就从他的嘴边飘出,像是神话中云雾的精怪。他使劲的搓了搓手掌,原地蹦跶了一会,这才继续拿起炭笔,继续在皮纸上又写又画。
如果仔细看去,这卷皮纸上,已经画了一个长长的岛屿,一个大大的海湾,还有一条东北的冰山山脉。除此之外,岛屿上有个小小的人的标记,海湾中有一个长长的船的标记。人的标记和船的标记,挨得非常近,甚至连在了一起。而最后的冰山中,却有一个神秘的树叶的标记,也不知代表着什么。
“主神啊!这里很冷,真的很冷!眼下是十月初,大岛上已经有过好几次可怕的暴雪,刮过能把人吹走的大风!我们甚至只差一点点,就让风暴刮走了一条长船…主神庇佑!那艘长船最后撞到了岩石上,触了礁,好歹是留了下来,但现在还没修好…”
“岛上到处是一条条白色的雪带、一条条灰色的荒土、还有一条条黑褐的岩石…但是,岛上也有绿色,虽然很少,但确实能看到绿色。那绿色不是大树,岛上可能没有大树。它是河边低矮的灌木、海湾周围不知名的短草、还有石头丘陵上的青苔…”
博识者米基顿了顿,在海湾周围画了个圈,代表草地的范围,也许可以种植土豆?他有些拿不准…随后,他盯着海湾中船只的标记,眨了眨眼睛,就转过身来,看向二十里宽的天然海湾。
在这片天然的海湾中,此刻正停泊着三艘王国的长船,隐约能看到船上一团点点一样的“土拨鼠群”,也不知正在船上忙碌些什么。想来不是在捕鱼捕虾、就是在处理海狗和海象的尸体,或者在加固风暴后受损的船身?…
博识者米基不知道答案,因为这些是船队长祖瓦罗在管理。而他的任务是记录地理水文,画出地形草图,并写下航海日记。于是,他视线稍稍西移,就看到一小片低矮的圆顶棚子,和棚子旁忙碌的另一片“土拨鼠群”。这一次,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人在做些什么。
“高大的乌南加人(Unangax,即阿留申族Aleut),正在搬迁他们矮小的巴拉巴拉(Barabara)。还有一个月,或许会迟点,也可能早几天?反正肯定在11月份,可怕的雪季与封冻期就会到来!…到时候,可怕可怕可怕的寒潮汹涌而至,暴雪连天连夜!大海会完全冰封,厚的根本凿不透,更别想捉到鱼。而高高的太阳神,也会被浓密的黑暗笼罩!…白天会变得极短,甚至不见天日。夜晚会变得很长,有时会有五彩飞翔的云中精灵,在夜空中画出神秘的预兆符文…真是可怕、寒冷、饥饿又绚丽的冬季,足足有五个月长!…”
博识者米基望着天空,看着那并不明亮的太阳,怔怔的发了会呆。他又想起去年在极北地度过的漫长冬天,猛地打了个哆嗦,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刻骨、冻脚、断指、掉耳朵的寒冷,也嗅到了风暴、冰雪、饥饿与死亡的味道。
“主神庇佑!主神庇佑!祂庇佑着我们,熬过最漫长的冬天!祂赐予我们光明与温暖,也给予我们继续西去的力量!…”
博识者米基握住脖颈间纯金的太阳护符,虔诚的祈祷了片刻。在这遥远寒冷又神秘莫测的极北地,只有他心中虔诚的主神信仰,才能给他带来坚定的勇气与决心,去继续向着预言的终点前行!
片刻祈祷,博识者米基才平复好心情,继续之前未写完的内容。
“嗯…我写到哪里了?哦!乌南加人准备在封冻到来前,全部迁徙到北方雪山下的圣泉旁,也就是树叶标记的位置!那里是整座长岛上,唯一能看到大树的地方。据说那里蒙受了春之女神的祝福,有一处唯一不会在冬天封冻的泉水,也是乌南加人温暖的冬季营地,是他们严冬中饮水的来源。哦,他们没有火石,缺乏树木,可用的燃料很少…”
“主神庇佑!我没有去过那处圣泉,也从没有看到岛上的大树。但听乌南加人的描述,应该是联盟与王国都有的温泉?所以,在这座极北寒冷的荒凉岛屿上,同样也有着主神埋藏在大地中的神性,有主神赐予的火山温泉?…真是!真是让我好奇!沿着岛链西行以来,这已经是我们遇到的第五个拥有温泉的大岛了。几乎每一个大岛上,都有高高的冰山和不冻的温泉!…”
“难道,那些冰山的内部,都藏着火焰的神性?或者,这正是主神的神启之地,指引我们继续西去的航路?…啊!赞美您,至高的主神!我们一定会遵从您的神启,沿着这条神启的温泉岛链,抵达西方的新大陆!!…”
写到这里,博识者米基又握住冰冷的护符,虔诚地祈祷了会。他知道,在那些温泉的周围,是肯定能种土豆的。接着,他在树叶温泉的标记旁,仔细加了一个主神的徽记,这才再次提笔。
“主神见证!我们的大船,带来了取暖的火石,带来了充足的食物。乌南加人很欢迎我们,非常友善。他们极力邀请我们,加入他们的冬季营地,住在他们的‘巴拉巴拉’里…”
“哦,‘乌南加’是他们的自称,按照乌南加向导的话来说,是‘真正高大的人’!他们可真高,普遍比我高一个头…我有时会感到疑惑,为什么都是胶人的后裔,他们却能迁徙到这么遥远的地方,长得这么高大,又这么能抗冻?…难道,他们在迁徙的途中,也遇到了主神的恩赐,从而获得了抵抗寒冷、变得高大的神性?…”
“对了!‘巴拉巴拉’是他们可以迁徙的圆顶小棚子,很矮,非常矮,甚至不能让高大的乌南加人在棚子里站起来。这种棚子是小树和灌木编成的骨架,据说有的骨架都传承了几十代人了,是部族最宝贵的传承…嗯,还是因为岛上没有大树,小树也少…至于棚子骨架的外面,则要铺填上一层层的海鸟羽毛、各种鱼鳞、还有厚实的海狗皮、海象皮…最后再糊上厚厚的泥巴…”
“嗯,我感觉,他们造棚子的手艺不算差,但造出来的棚屋,却比斯劳斯人要差些。说来说去,还是岛上缺少木头,缺少燃料。我每天都在看他们忙碌,收集过冬的枯草与灌木。但那些东西,又哪里比的上我们带来的火石?…所以,每一次冬季降临,对他们来说,都是生与死的考验,会带走鲜活的生命!”
“在这种残酷的冬季考验下,这么广阔的一座大岛,却只有两百多个乌南加人。而这,已经是我们一路前来,所见的最大的乌南加部族了!…他们生命中的每一天,似乎都是在为着严酷的冬季做准备。每天储存食物与燃料,整日的忙个不停。而当可怕的冬季到来,他们就只能躲在棚子中,从早到晚的抱在一起,祈祷着先祖的保护,尽可能的减少一切活动,来熬过漫长无光的冬夜!…”
“这黑暗与寒冷的一切延续了千年,从来未曾改变,直到我们的到来!直到我们蒙受着主神的指引,航行万里而来,给他们带来了主神的光!赞美光明的主神!…”
这一段长长的记录,以大段对主神的赞颂结尾。接着,博识者米基停下笔来,再次虔诚的祈祷着。他冻得发红的脸上,正满满的溢出传道的自豪!
这一路,船队沿着岛链前来,遇到了许多支数十上百人的乌南加小部族。而只要船队赠予这些小部族火石,赠予他们食物…这些小部族就会毫不犹豫,戴上主神的护符,跟着他们念诵主神的神名,一脸“激动”的“祈祷”。这些极北地的小部族,改信的速度之快,身段之灵活,完全超出了博识者米基的想象。甚至连整座船队中,都招募了许多强壮高大的乌南加(阿留申族)水手,大多是用食物与燃料,从本地部族中交换来的!实际上,若是没有这些适应极寒气候的乌南加人,船队根本无法抵达这里!
“主神庇佑!我们一路向西,沿着漫长数千里的岛链,航行前来…终于在十月初,抵达这座所见最大的大岛!我和祖瓦罗商议了一下,准备在这里建立一处真正的补给港口,只是还没想好港口的名字…”
“对了!在本地乌南加长老的传唱中,陛下神启的‘西去岛链’,被他们叫做‘先祖岛链’。而岛链上的每一个岛屿,据说都是一位死去的先祖巨人,沉入海中所化…而这座最大的大岛,位于整条‘先祖岛链’的中段,正是传说中最巨大的先祖巨人,在神话中死去并沉入的地方!而那个巨人的名字,叫做‘阿特卡’(Atka),‘真正的高山巨人’!”
注:彩蛋章中会有“巴拉巴拉”棚子和“阿特卡”岛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