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贞洁,是什么时候丢的?
……
……由不得她不信了……
番外之事:温秋
据说,她在她三岁那年,家破人亡。听起来可悲,其实,她真的觉得也没什么值得伤感的,因为年幼,她甚至未曾记住过母亲和父亲的模样。从记事时起,便流落街头为生存奔波罢了。所谓奔波,当然就是坑蒙拐骗偷。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不过是要自己生存下来的本能。
直至如今,仰望着天空时,她仍会不小心地想想,如若没有那年的惊鸿一瞥,她是否,就会这样一辈子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彼时,当年纪尚幼却已掩不住清静脱俗、气质迷人、天人之姿的左相的儿子在家丁侍卫的保护下经过时,她正凭着身姿小巧伪装成男童乞讨,也就是那个时候吧,衣衫褴褛的小小女孩儿不知怎样想的,非要将自己对比过去,生平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自形惭愧”。
女孩儿以为,她与那种贵公子除去那次大概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只是,世事总是难料的。
那时她盯准一个钱庄,自认多年做偷儿,绝不会出什么差错,谁知竟没查到对方因之前已经被同行盯上过,戒备格外的森严。
她被抓住,对方见是个小丫头,也不屑送去官府,一顿狠打废掉了她的腿,一面咒骂着大雪天为个小丫头跑出来蹲点儿受罪,一面不在乎地将她扔进了雪堆。
她发现自己疼得爬不起来,为了轻便她穿的极少,本打算速战速决的,谁知竟落得这样的结果,近乎于直接接触着冰雪的肌肤被冻得生疼,直至失去知觉。
她挪不动几步,同伴们不知道在哪儿,附近连可以避避风雪的破庙都没有。她轻轻喘息着,甚至可以感觉的到自己越发朦胧的意识。
她就要……死在这儿了吧……
……
睁开眼睛,她当入眼所见为阴曹地府,有些诧异地府竟是如此的安逸。身下的褥子清清爽爽,头上的屋顶干干净净没有浮灰,记得是雪天却依旧温暖,甚至还隐隐可以闻到食物的清香。早知地府是如此,她早该一刀了结了自己。
后来,她才知道,那里原是左相府。是左相的儿子把她捡进马车,带她回来,命人照顾她的。她的心忽然就猛地一颤。
为什么?她明明只是个脏兮兮被扔到雪地里的小乞丐,她知自己身上有多脏,知自己就算是找到镇上最小的客栈歇歇脚都会被人毫不犹豫地赶出去,可是那个人,那个左相家的公子,竟然把她带了回来,不嫌她脏,让她乘着他的马车……
她心中忽然就生出格外美妙的感觉,四肢百骸都脱离了冰冷,猛地又回想起幼年乞讨时那位公子那时令她惊鸿一瞥的高贵典雅冰清玉洁,心神一荡。
她发现,她被误认为男孩儿,也就将错就错,背弃了一起闯荡的伙伴,在左相府中总管面前明装可怜暗拍马屁,终于留到府中。没有名字的她有了一个名字,叫温秋。后来,她又凭着聪明伶俐配上小小的心机,成了他,她的救命恩人的贴身小厮。
为了他的安全,她被用心地教导武功,她的一切都应是为了他。
时间,会如此这般平静地过去吧!除去随着年纪的增长,她不得已要将胸拢得越来越紧,不得已要将声音压得越来越低,不得已将心中的非分之想控制得越来越……难耐……
她越来越认真地学习武功,为了保护他,所以不知何时,她已成了府中第一高手。
公子性情温文,出尘脱俗,温和善良。和她截然不同,是暖着她的心的光。她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出落得玉立亭亭,他将她当成哥哥一般看待,她最喜欢看的便是他对她信任崇拜还带着少许依恋的眼神。
虽然,她知道,她配不上,一辈子都配不上他。
终有一天,他会被许个某个王公贵族,过他平淡富足的一生吧……
她女性的身份,亦藏不久了吧……被众人得知她一个女人贴身近侍在左相公子身边这么久,她会被打死也说不定呢!
至少,她的下半生,都会想着他。
后来,后来,她发现,原来她的人生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四个字,“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