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轻仔细看着这个浑身刀疤的男人,此刻他瘫坐在地上,嘴微张着还在往外缓缓淌出一些血,随着刀抽出来,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少。
雨水淋在绣春刀的刀刃上,重新收回刀鞘。
“受伤了吗?”
听到少爷的话,小卓活动了四肢还原地蹦了两下,道:“现在不痛了。”
杨轻看了看肩膀两侧的伤口,两处刀伤,刀口不深,因淋着雨伤口已不再出血了,伤口处还有些泛白。
小卓用布帮着少爷包扎起来,“这种伤口恢复很慢的。”
“等回去之后,我缝合一下就好。”
小卓又笃定道:“少爷很少受皮外伤的,等忙完了小卓去给少爷找大夫。”
主仆两人休息了片刻,目光还一直盯着眼前这个刀疤脸,就怕这个怪物再一次站起来。
确认他真死了,主仆两人这才离开。
雨势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南仁街巷子里的厮杀进入到了收尾阶段。
杨轻吹响一声哨响。
街巷各处也传来了悠长的哨响声。
五十人,分成六队,传来哨响有四声,余下两个队伍还没回应。
牛三寻声跑来,“杨帅,刚刚得到的消息,东厂番子把北镇抚司围了,我们……”
小卓从怀中拿出一团油纸,打开油纸是两个馒头,见馒头还完好地没有湿,便高兴地笑了笑。
杨轻接过馒头,往嘴里塞着,争取时间休息给自己补充点体力,又道:“如此说来,我们不会有援军了?”
牛三戴着斗笠,雨水还浇着,眼前都快成水帘了,“嗯,多半是的。”
“你那边的东厂番子也是假冒的?”
“东厂番子的身手没这么好,这些人身手像是地方的卫所官兵。”
杨轻皱眉看着夜空滴落下来的雨水,拍了拍牛三的肩膀,“招呼兄弟们集合。”
“卑职领命。”
京城的另一头,一间小屋中还亮着油灯,裘二爷盘腿打坐着,这位老人家是个信道的人,如果不是在宁王手下办事,那多半是在某个山头做道士。
当年投效了宁王,还一直坚守着道心。
“二爷!二爷!出事了。”
裘二爷的眸子缓缓张开,“说。”
那人狼狈地跑来,抚平着呼吸,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们去杀杨轻,谁料他根本不在家里,而是将我们引入一处巷子里,我们的人都……”
“都怎么了?”
“都死了。”
裘二爷拿起一旁的浮尘,抚着老腰站起身缓缓道:“上百人都死了,杨轻身边的锦衣卫有多少人?”
“不清楚,可能上千人。”
裘二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神色有些恼,“北镇抚司都被围了,他哪里来这么多手?”
回禀的人沉默着不说话了。
子时刚过三刻,雨水还没停。
雨夜中,两个东厂番子蹲守在一处街道正在交谈,“这身东厂番子的衣服臭烘烘的。”
“能应付就应付,过了今晚就好了。”
“你说二爷要是杀不了杨轻,那事后……”
“我们穿着这身皮就是为了事后嫁祸给东厂的,你以为二爷准备了这么久是为了做什么?”
“也对。”听着的那人不住点头。
老旧木门的吱呀声传来,两人回头看去,见一个汉子笑呵呵捧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他道:“两位官爷辛苦了,吃些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