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征看得笑起来。
清昭忍不住道:“戚兄在笑什么?”
戚长征道:“编这戏的人定是不够道行,若真的心诚则灵,向必入庙拜那些用泥土塑造出来骗人的东西,谁敢保证神佛们会这么乖和听话,定会住那些庙宇里去听人诉苦呢?”
薄昭如瞪着他道:“你这人专爱抬,这么说入庙拜神的都是自己骗自己了。”
戚长征哈哈一笑道:“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个灵山塔,好向灵山塔里修。又说心即是佛。这些话不都是佛门中人自己说的吗?却又有多少人懂得身体力行,总是无寺不拜,不是自己骗自己的最好明证吗?”
薄昭如呆了一呆,好半晌后才点了点头,欲语无言。
戚长征再次与她接近,鼻内充盈着她独有的幽香气息,忽有旧梦重温的感觉,更想起那天单刀直入约她时这美女欲拒还迎的动人情态。
唉:最后她仍是没赴约。
想到这里便心生不忿,低声道:“那天在桥头等你,等得我差点连小命都掉了。”
薄昭如娇躯微颤,蹙起黛眉道:“不要那么夸大好吗!”看着她秀美的轮廓,戚长征心中一热道:“我只是如实言之,那天等不到你,却等到了女真公主孟青青,给他追了去夫子庙决斗,差点再没命来见你呢。”
薄昭如的头垂得更低了,轻轻道:“见又如何呢?”
戚长征见她没有不悦的表情,微笑道:“放心吧:我戚长征虽非什么英雄好汉,却绝不会强人所难。”
薄昭如摇头道:“不要妄自菲薄,谁不知戚长征是好汉子,只是昭如福薄罢了。唉!”戚长征愕然道:“这样说来,薄姑娘并非嫌弃戚某,而是别有隐情了。”
薄昭如求饶般道:“戚兄:不要迫人家好吗?”
她软化下去,若戚长征再苦否纠缠,就显得不够风度了。
戚长征苦笑摇头,再不迫间下去。
此时谷姿仙刚和寒碧翠说了一番话儿,别过头来向风行烈道:“不知如何,姿仙今天总有点心惊肉跳的不祥感觉,风郎要小心点啊!”风行烈知爱妻最关切自己,心头感激,探手过去紧握着她柔软的纤手。
全场蓦地静了下去,当然是怜秀秀要出场了。
第八章 艺绝天下
允文到了厢房后的小厅,在以屏风遮隔的一角“方便”,严无惧和一众高手则负起监视看着,厢房内这时除立在后方两旁的叶素冬和老公公等影子太监外,便只有朱元璋和陈贵妃玉真坐在一块儿。
陈玉真平静得像修道尼姑,容颜不见半点波动,只是静心看着戏台上“小生拜庙”那出戏。
朱元璋默然半晌后,忽道:“玉真假若肯答应离开单玉如,永不和朕作对,朕便还你自由之躯。”
陈玉真娇躯一震,不能相信地往他瞧来道:“皇上不怕玉真佯作应承,却是阳奉阴违吗?”
朱玉璋叹了一口气道:“朕怎会真个怕了你呢?只是不希望终要亲口下令把你赐死罢了!”陈玉真心头一阵激动。
要朱元璋这种盖代枭雄说出这么有情意的话来,就像太阳改由西方升起那么难得,心念电转,垂首道:“只凭皇上这句话,玉真便不愿强下去,皇上最好仍软禁着玉真,待一切平静后,再处理玉真。无论是生是死,玉真都不敢在心里有半句怨言。”
更柔声凄然道:“玉真的确希望能终生侍候皇上哩。”
朱元璋愕然。
他当然不是想放了陈玉真,只是要确实证明陈玉真与单玉如的关系,只要她稍露欣喜之色,又或匆匆答应,便立即把她处决,解掉了这压在心头的情结。
谁知陈玉真答得如此情款深深,婉变娇痴,教他完全生不出杀机。
由此亦可知陈玉真的媚术如何超卓,以他洞悉世情的眼睛亦难办真假。
此时允回到厢房来,锣鼓喧天响起,压轴的“才子戏佳人”终于在众人期待下开始了。
怜秀秀甫出场,她那楚楚动人的步姿,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到她开展玉喉,唱出汤气回肠的曲调,所有人完全心神投入,倾倒迷醉。
只见她美目凄迷,似嗔似怨,娇音,在佛像前恨叹芳华虚度,仍未遇上如意郎君,眉目传情处,谁能不为之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