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挽月蜷缩在摇晃的驼轿里,听着铜铃在夜风里碎成十七八片。
暗卫统领掀开轿帘时,她望见天边新月如钩,正勾住魔鬼城嶙峋的岩柱。
温挽月捏紧身上的粗麻衣裳,为了不引起麻烦,大家都换上了平民的衣裳。
此时,她心中很是不安。
既怕裴照有危险,又怕他抵挡不住依拉勒,让他追上自已。
“姑娘莫怕。”女暗卫将水囊塞进她颤抖的掌心,“过了魔鬼城,王爷就追不上了。”
“谢谢。”温挽月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水,而后将水囊递给对方。
商队旗幡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沙粒随着风扑打在车队漆木箱笼上。
不知道是不是和怀孕有关,她现在被颠簸得十分难受,头晕脑胀,心中泛酸。
“姑娘,含住这个。”女子又将一枚苦杏核塞进她掌心。
温挽月借着清凌凌的月光,朝对方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
女子青铜面具后的眼睛扫过她发间玉簪,“姑娘别担心,太子殿下会没事的。”
温挽月将杏核压在舌底,苦涩漫过喉头。
这次走得匆忙,连和裴照哥哥道别都没来得及,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不管能不能相见,希望他余生平安顺遂。
正出神之际,温挽月忽觉眼前的矮几有些模糊。
她揉着沉重的眼皮,打了个哈欠。
怎么突然这么困呢?
驼轿在颠簸中骤然停驻时,温挽月最后的意识是女暗卫掀开轿帘走向自已的画面。
苦杏核的涩味还在舌尖萦绕,她昏昏沉沉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发觉十指软得像是浸了油的丝绸。
黑暗如潮水漫过眼睫,温挽月的身体无力地瘫倒在软垫上。
朦胧间有人用湿帕子擦拭她的脸颊,粗粝的指节抚过她手腕的淤痕。
她恍惚听见驼铃混着金器碰撞的脆响,厮杀声伴随着呼救声。
温挽月是在檀香与血腥气交织的气息里惊醒的。
后颈酸麻得厉害,她试图去揉捏一下,却发现手腕被绸带松松缚在雕花床栏上。
发现自已没在驼轿里,温挽月顿时毛骨悚然。
月光透过窗棂,将榻边狼首铜灯照得森然可怖。
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这是三王府她睡过的床榻,锦衾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茉莉香。
更让她惊悚的是自已正被依拉勒困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