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的夜风卷着细沙,掠过赵淮夜紧绷的面颊。
他单手控缰,另一只手护着身前的小人儿。
四岁的孩子紧紧抱着他的腰,小脸贴在他胸膛上,被颠簸的马背震得昏昏欲睡。
“爹爹。。。”
怀中的小人儿动了动,揉着惺忪睡眼仰起脸,声音软糯。
“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找到娘亲?”
赵淮夜低头亲吻孩子的发顶:“快了,等过了前面的黑水河,就离娘亲更近了。”
他的声音温柔,眼神却凌厉如刀,盯着西方那片逐渐暗沉的天际。
月光下,温挽月赠送的玉佩,正挂在腰间随着马背起伏轻轻晃动。
“爹爹,我想听娘亲唱的歌。。。”大宝迷迷糊糊地说,小手揪紧了赵淮夜的衣襟。
赵淮夜轻轻哼起温挽月常唱的江南小调,声音低沉温柔。
夜风将歌声吹散在空中,带着莫名的悲凉。
赵淮夜收了声,用袖子擦掉孩子脸上的沙尘。
四岁的小娃娃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发色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浅褐——
不像汉人乌木般的黑,也不似西炎人张扬的金色,恰如那个人的亚麻色发辫在烛光下的模样。
侍卫递来水囊,赵淮夜先喂给孩子喝。
小家伙咕咚咕咚咽了几口,目光瞥到空中的星子,指着天边喊:“娘亲说北斗七星最亮的时候,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手腕上缠着的五彩绳已经褪色,那是温挽月三年前端午节亲手编的。
赵淮夜喉结滚动。
他当然记得那日,温挽月抱着大宝坐在葡萄架下,孩子肉乎乎的小脚踩在她腿上。
这个念头让他心口发烫,又想起今晨收到的飞鸽传书:风喉关守将确认见过西炎王族的马车。
“爹爹,”大宝转身扒住他前襟,琉璃似的眼珠映着星光,“娘亲给妹妹做的小鞋子,我藏在枕头底下带来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掀开一角露出虎头鞋的金线纹样。
“你看,和我的那双一样!”
赵淮夜指尖发颤。
这针脚他太熟悉了,大宝还在她肚子里时,他也曾见过这样的虎头鞋。
“世子!”侍卫突然压低声音,“前方三里处有篝火!”
月光下,戈壁滩上的火光像滴坠落的血珠。
赵淮夜迅速用披风裹紧孩子:“传令下去,人衔枚马裹蹄。”
他低头亲了亲大宝发顶,“爹爹带你去玩捉迷藏,好不好?”
孩子却敏锐地抱住他的手臂:“是找到娘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