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外,烛芯“啪”地爆开,温挽月猛地睁开了眼。
依拉勒愣愣地望着她漆黑的瞳仁,像初见时福三州城外的夜空。
只是此刻缀满的不是银河,而是淬了毒的寒霜。
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仿佛在看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
这眼神比弯刀还要锐利,瞬间就剖开了他强撑的铠甲。
“月儿,别这样看我。”
依拉勒慌乱地用指腹摩挲她泛红的眼尾,想遮住她的双眸,却触到满手的潮湿。
以往,他的眼中只有欲望,她看或不看,他都不在意。
如今正视内心的感情和需求,他迫切地需要她的回应。
温挽月忽然轻笑出声:“王爷连行房都要人睁眼瞧着?”
她雪白的贝齿上沾着血丝,红与白的强烈视觉冲击,让她看起来格外凄艳。
“可惜对着你这张脸,我实在恶心得很。”
话音未落,她便被按进锦褥之中。
“我不准你说我恶心!”
他眸中带着受伤,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我不恶心的…我不恶心的…”
“我不许你这样说我…”
依拉勒发疯似的啃咬她的颈间。
温挽月像具木偶一般,任他摆布,唯有微微颤动的长睫预示着她是活人。
当滚烫的掌心覆上她的小腹时,她突然弓起身子干呕起来,浑身颤抖。
“别碰那里……”
她惨笑着抓住男人的手腕,“一想到这里又要长出个孽种,我就恨不得剖开肚子——”
尾音戛然而止。
“你敢!他也是我的孩子,谁准你动他?”
依拉勒如坠冰窟,蓝眸中翻涌着暴风雪。
他掐住那纤细的腰肢,可在触及她眼底破碎的光晕时,骤然卸去了力气。
温挽月趁机翻身伏在床沿,散乱的青丝如瀑布般垂落,单薄的脊背随着干呕不住地起伏。
依拉勒颤抖着伸手去抚她的后背,却被她反手狠狠拍开。
温挽月回眸时,眼中带着决绝,艰难地说道:
“我有何不敢?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流不掉它,大不了一尸两命!”
依拉勒浑身痉挛,他低吼着捞起裤子,抓着她的手按上腿上狰狞的刀疤。
“那你为何要救我?你对乞丐尚且有几分真心,为何不能对我好一点?”
“就一点……求你…”
温挽月指尖陷进虬结的伤疤,望着他热烈而又哀伤的目光。
她想起裴照腰间那枚白玉环,想起寒国春日里漫天飞舞的纸鸢。
少女敛眉,冷冷道:“我宁愿你烂在那场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