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戈壁滩上颠簸摇晃,温挽月死死攥住车窗的手背泛起青白。
喉间猝然涌上的酸意让她猛地掀开车帘,孕吐的秽物混着胆汁溅在滚烫砂石上,腾起阵阵白烟。
“含片陈皮。”修剪得整齐圆润的指甲挑着油纸包递到眼前。
摄政王黄色蟒袍的广袖被风卷着扫过她汗湿的后颈,激起少女一阵颤栗。
摄政王将她鬓角的乱发别至耳后,笑得散漫:“怀孕前期最是难熬,后面还有得你受呢。”
温挽月盯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想起今早这双手劈开沙盗的情景。
血珠顺着剑锋滚落时,摄政王也是这样漫不经心地擦拭指尖。
她偏头躲开递来的蜜饯,却见水囊口沿已抵在唇边。
“要怄气也等过了魔鬼城。”摄政王眼底闪过一丝委屈,屈指叩了叩车壁。
金线绣的龙蟒在晃动的光影里威严注视着她。
摄政王将蜜饯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又拿起水囊递给她,“喏,不要陈皮,那就喝点水。”
温挽月正要推开他的手,胃部翻涌的酸水逼得她仓皇灌下两口水,呛得眼尾沁出泪花。
“咳咳。。。。”
车外的马蹄声忽地停止,车帘被玉骨扇挑起半角。
年轻男子顶着满头黄沙探头进来,桃花眼里满含关切:
“温姑娘吐得这样厉害,可要换乘骆驼?”
“放肆!”
摄政王脸色一变,适才温和有礼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脚下的蟒纹皂靴重重踹在车框,云纹擦着男子的鼻尖掠过。
温挽月看着传闻中阴鸷狠戾的权臣揪住少年的衣领,玄铁护腕照着那满头乌发就是“邦邦”两下。
他嘴里更是骂得十分难听:
“赵淮夜!老子教你的男女大防都喂狗了?还敢出现在温姑娘面前!你个叼毛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娘!轻点轻点,脑瓜要裂开啦。。。。”
少年抱头滚进车厢,疼得龇牙咧嘴,“儿子这不是担心。。。”
“担心个屁!”
摄政王抄起犀角杯照着他又是一记,杯底磕在少年额角发出闷响,疼得少年哎哟哎哟惨叫。
“娘,疼。。。。别打了,您劲儿本来就大,儿子头都要裂开了。”
少年本想抱头鼠窜,奈何马车内空间就这么大,又怕伤着温挽月,只能双手抱着头遮挡。
摄政王丝毫没有心软,邦邦捶在赵淮夜的手背上,嘴里破口大骂。
“老子送你玉扳指是让你去福三州调戏妇女的?”
“十七岁就敢翻姑娘家窗户,二十了还这般不知礼数!谁让你进来的?”
“我和你爹是怎么教育你的?尊重女子,爱护女子,保护女子,你当耳旁风是吧?”
“这个时代对女子本就苛刻,你这个混账还干出这种事!”
“有没有想过被你轻薄的女孩将面临什么样的人生?!”
“赵淮夜,老子打死你个鳖孙儿!”
温挽月惊得往后缩了缩,不敢置信地看着二人。
听得一愣一愣的,宋国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竟是个女子?
那之前进她闺房,偷亲自已的人是。。。。
温挽月望着年轻男子雾蒙蒙的桃花眼,过往的记忆汹涌而来。
雕花窗外翻进个蒙面少年,带着屋外风雪的凛冽,唇瓣碾过她惊惶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