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有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心里唏嘘,母家出了这么大事情,他竟然还能置身事外,果然是一个冷心冷面之人!
裴夫人偏疼悦少主,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黄子悦住的渌水居与黄凌啸的凌风阁紧挨着,但黄凌啸长年住在军营,很少回来。凌风阁比渌水居冷清,黄凌啸自小孤僻,加上洗衣做饭收拾屋子,他从小就会。所以他也不需要人服侍。
夜里,黄凌啸一个人斜倚在顶楼凉亭中赏月。
对面富绵楼里灯火通明,院子里的侍女侍从跪了一地,黄子悦从下午进了内室便没有出来过,渌水居的侍女来回好几趟了,每次都没让进去,只能在外面等消息。
黄凌啸心里感慨,裴惠儒发这么大脾气,他还是头一次碰到。
她本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当年皇帝公孙葵强迫黄引忠娶公孙珠玉,逼她让出原配的位置,也没有让她如此气急败坏!
说到底家族利益,远比个人的荣辱要重要得多。
黄凌啸都能想象得到富绵楼里的场景,裴惠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着周俊贺的狗仗人势,膝下黄子悦递上绢帕软语劝慰,裴惠儒让黄子悦赌咒发誓,婚前绝不与周绮娘私下来往。黄子悦虽满心不乐意,却不敢有半句违拗。
从这冷清的凌凤阁看向灯火辉煌的富绵楼,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看一场别人家的热闹。
明明裴惠儒是她的亲生母亲,黄子悦是他嫡亲的兄弟!
魏时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一个信封,“少主,这几日奴才悄悄把万仞轩翻了个遍,在丞相的书架的暗格里找到了当年对三夫人的身世调查的卷宗。都在这个信封里,少主看完我再送回去。”
黄凌啸点了点头,魏时虎果然从不让自己失望。
他接过信封,里面是一些来往书信。黄凌啸先还看得漫不经心,越往后面看,眉头皱得越紧。
写这封信的人自称乔实望,他是黄引忠安插在凤始国的线人之一。
当年黄引忠离开北樾的时候,留下了一批亲信,潜伏在洛阳。后来皇帝,太子,以及朝中权臣,都相继在洛阳发展自己的线人,都是参考黄引忠的做法。他们明里是君臣同僚,背地里互相不信任,所以他们的线人都只跟自己的主人单向联络,线人之间的是互相不认识的,更别说共享情报了。
乔实望告诉黄引忠,这个李长沅,很可能是当年在战乱中失踪的河献公主!
信中提到一个紫玉麒麟双蕊镯,这个应该是李长沅的,黄引忠拓下了图样给乔实望,乔实望找到了当年曾经在北樾皇宫中服侍的老宫女去辨认,确认这是当年北樾末代皇后郩闻桢的陪嫁之物,非常珍贵。原本是一对,郩皇后分别赠送给了仅有的两个女儿。一只给了清河公主,另外一只,则追随早夭的临川公主去了地府。
当年北樾灭亡,清河公主听说是被护送逃出了洛阳,后来音讯全无。
原来是藏在了丞相府!
黄凌啸的嘴角漏出一丝笑容,这倒有点意思!
他忽然抬起头问魏时虎,“这些书信,你有打开看过吗?”
魏时虎被他凌厉的眼神给吓了一跳,慌忙摇头道,“奴才哪有这样大的胆子,只看见封面上有三夫人的名讳,才拿了过来,断不敢打开看里面的内容。”
黄凌啸微微点点头,“最好不要看,否则你小命不保。”
魏时虎一时被唬得胆战心惊,也不知道这薄薄的几张书信中,记载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黄凌啸也不跟他解释,把打开的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塞回信封,嘱咐魏时虎原封不动地放回去,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既然李长沅真正的身份是前朝公主,那她自然不会与凤始国勾结,他们可是有着血海深仇啊!
但。。。。。其实。。。。。。也不一定!
前朝公主,是先帝公孙仁嫡亲的血脉,比当今这个皇帝的血统。。。。。要纯正许多。
倘若她想要夺回帝位。。。。。。。
不,这不可能!自古女子不称帝,她血统再正,也终究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