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有新来的侍女不知深浅,不小心入了她的凌风阁,活蹦乱跳地走进去的,蒙着全身被抬出来的。
虽说传言多半有夸大的成分,但多半也都不是空穴来风。宛若又打了个寒噤,默默把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郩泽楚不是黄绣的未婚妻么,她怎么与黄凌啸……。。
郩泽楚的声音有些楚楚动人,“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么?”
静默了很久,才听到有一个低沉的声音:“恩,不走了。”
这声音如流水般丝滑,宛若从很远处也能看到他眼底溢出来的温柔,她心里叹道,这人外表看着冷酷,其实内里,倒是个极温柔的人。原来传闻未必能当真!
黄凌啸此时裹着一袭颀长的黑袍,一头黝黑的长发,高高束起在脑后。午后的阳光下,清俊的面容上显露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统领着东樾京城江北大营十万将士的镇威将军!
黄引忠是文官,家族中的子弟,三岁就要入学堂,接受严苛的文化教育。黄凌啸却是个意外,,他读了多少书,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文采韬略方面,肯定不及他两个哥哥。他从小跟着舅舅裴天青,在军营里面长大的,带兵打仗却是轻车熟路。
军队的士兵她也是见过的,与语容在建阳城闲逛的时候,也有见三三两两的士兵聚在小饭馆里面吃饭,浑圆的膀子,粗粝的皮肤,黝黑的面容后一张张憨厚的笑脸,这才是当兵的人该有的样子。哪像黄凌啸这般,细皮嫩肉的,瘦得像根柴火!
“昨儿我祖父的门生过来拜访,特意送来了一匹蜀锦,这是我们蜀中的特产,唤作墨玉纱,色泽清亮翠绿,流光溢彩,是西州的贡品来的。我特意为你母亲赶制了一件风氅,谁知她却不喜欢。”这是郩泽楚的声音。纤细而清澈,像黄鹂鸟一样好听,此时又带了些哽咽,“你母亲……。看来。。。。。不怎么喜欢我。”
郩泽楚黯然垂着头,眼中泛着点点泪光,单薄的身子微微依靠着亭柱,飘逸的秀发与发上的缎带在微风中轻舞,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把黄凌啸作为一个男人的保护欲瞬间膨胀得无法自持,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但是伸到一半,又缓缓退回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更加柔软的声音安慰她,“她。。。。。可能不是不喜欢,就是最近。。。。。心情不大好,你不必在意。”
郩泽楚睁开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他伸过来又退回去的手,眼中掠过一丝失望,她有些委屈,小声抱怨道,“凌啸这是长大了,要与我生分了么?”
黄凌啸被她说得不知所措,“如何就生分了?”
郩泽楚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从前若我受了委屈,你定然是第一个为我拭去眼泪的人。如今你却连碰我一下都不愿。”
黄凌啸有些哭笑不得,“你如今已然有婚约在身,我怎能如儿时那般无所顾忌?我也要维护你的名声!”
郩泽楚在相府中,向来以温顺乖巧闻名,上至丞相夫人,下至小丫头小侍者,无论毁誉赞骂,都能做到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公孙珠玉也常夸她端庄,稳重,识大体。
此时在黄凌啸面前,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蛮不讲理起来,“那我不管,无论我是何种身份,我和你,都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答应我的!”
黄凌啸看着郩泽楚眼中的笃定,不免有些沦陷,他轻轻抓住郩泽楚一双玉手,喃喃自语道,“。。。。。。。一直都是。。。。。。。。。。”
郩泽楚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了熟悉的气息,这才长舒一口气,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黄凌啸死死拽住,她有些担心地四下张望着。
宛若心虚地把身子往灌木丛中挪了挪。
掌心已经渗出了汗,温热的手让郩泽楚有说不出的满足,她有时候甚至生出一丝痴心妄想,想被这样握着一辈子。可是很快,理智便把她一步一步拉回到现实,尽管有万分不舍,她还是努力把手抽了出来。
郩泽楚后退了几步,有意跟黄凌啸保持着一点距离,她分明从黄凌啸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失落,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