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征接过水壶,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他的眼神深邃,像是藏着什么话,却又没有说出口。林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转身回屋,却突然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将她紧紧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林栀猝不及防,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心跳也跟着快了几分。她下意识地推了推他,低声嗔怪:“你干嘛呀……”
顾征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又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这才松开手,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他的背影挺拔,步伐稳健。
林栀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摸了摸自已发烫的脸颊,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狗男人!”可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趁豆豆睡午觉的时间,林栀又坐在堂屋开始了她的翻译工作。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桌面上,映得她的笔尖闪闪发亮。时间悄然流逝,她抬手起腕看了看时间,便放下笔,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就转身去灶房熬起了绿豆汤。
将上午浸泡好的绿豆连同浸泡的水一起倒入锅中,又加入了适量的水、海带、陈皮,用大火煮开。水开后,撇去表面的浮沫,然后转小火,盖上锅盖,慢慢炖煮40-60分钟,直到绿豆开花,汤汁变得浓稠。再加入黄糖,搅拌均匀,让其慢慢融化,一锅美味解暑的海带绿豆甜水就做好了。林栀又从空间拿了些冰块放进去,帮助快速降温。
接着,她又做了一些香喷喷的葱油饼。面团揉得光滑柔软,发酵一会,擀成薄片后撒上葱花和盐,卷起来再擀平,放入锅中煎至两面金黄。葱油的香气弥漫在厨房里,让人忍不住咽口水。干了一下午的活,光喝水,不补充体力哪行。
外面骄阳似火,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金黄的麦地里,村民们都在弯腰割着麦子。大一点的孩子就提着篮子跟在后面捡麦穗,那是一点都不想浪费。
打麦场上,麦场四周堆起了一个个草垛子,远远望去,像一座座金色的小山。江安大队不算富裕,自然也没有打麦机,所有的农活儿都得靠人工完成。麦场中间,黄牛正套着石磙,在主人的吆喝声中,缓缓转动着,石磙与地上的麦秆相互摩擦,发出沉闷的“嘎吱”声。一颗颗麦粒逐渐从麦秆上脱落,散落在麦场上。
麦场边上,男人们正微微弯下腰,双手紧握着连枷的木柄,动作娴熟而有力。连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在铺满麦穗的地面上,发出“啪——啪——”的闷响。麦粒从穗壳中迸溅出来,像金色的雨点,洒落在四周。
打麦场的一角,顾母也没闲着。她和一群妇女一起,或持竹耙,将被石磙碾压和连枷击打过的麦秸轻轻耙开,让麦粒充分暴露;或用簸箕把混着麦糠的麦粒小心地铲起,走到一旁,双手熟练地颠动簸箕,利用风力将麦糠扬去。一颗颗饱满的麦粒便留在了簸箕里,金黄耀眼。她们手上活不停,嘴上的八卦也没断。谁家儿子娶了媳妇,谁和谁钻了草垛子,话题一个接一个,似乎这样才能减轻点干活的劳累。
打麦场成了村里最热闹的地方,这里不仅是集中干活的地方,也是集中八卦的地方。孩子们在麦垛间追逐嬉戏,笑声清脆;大人们一边干活一边闲聊,孩子们的笑声、大人们的谈话声、连枷的拍打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忙碌而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
顾征一边挥动手中的连枷,一边不时抬头往场坝外张望。他的额头上沁满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襟。他心里惦记着林栀,媳妇儿说了下午要来送绿豆汤的。
正想着,远处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大一小,正朝着麦场走来。正是林栀和豆豆。林栀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提着暖水瓶,豆豆则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边,手里还捧着一个水壶,显得格外兴奋。林栀出门时也给自已和豆豆装了一壶水,这大热的天。光是走到打麦场都快晒化了。
顾征见状,忙放下手里的连枷,拍了拍身上的麦渣,大步迎了上去。他接过林栀手里的竹篮和暖水瓶,他低头看了看豆豆,小家伙正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嘴里喊着:“爸爸,我有帮妈妈拿水壶。”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军绿色水壶。
顾征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豆豆的脑袋,然后带着他们走到不远处的黄果树下。树下阴凉,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清爽。林栀从篮子里拿出湿毛巾,让他简单擦了擦脸上和手上的汗水,又从竹篮里拿出一个碗,倒了一碗绿豆汤递给顾征。
汤水清凉,隔着碗都能感受到清凉,碗里绿豆软烂,海带的鲜味和黄糖的甜味融合得恰到好处。顾征接过碗,一口气喝了大半碗,顿时觉得浑身的燥热都被驱散了。他从没喝过这样的绿豆水。
村里人家熬绿豆汤,不过是稀稀拉拉的放几颗绿豆,再放点糖,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解暑的饮品了。大多数人家里,还是喝着白水解渴。像林栀这样,舍得放这么多绿豆,还加了海带和陈皮,熬得浓稠香甜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豆豆在林栀的示意下,蹦蹦跳跳地跑到麦场边,拉来了爷爷和奶奶。一到树下,就看到林栀正端着一大碗冒着凉气的绿豆汤递过来,好家伙,篮子里还有金黄酥脆的葱油饼!
顾父和顾母对视一眼,他们也是吃过柴火鸡,见过大世面的人了,现在对于这个小儿媳的投喂也不再大惊小怪。一家人围坐在大树下,喝着绿豆汤,吃着酥油饼。身上的疲惫似乎少了一大半。日子要是一直能这样,该是多好啊!
这时,曹旺假装不经意地从旁边走过,目光落在林栀篮子里的葱油饼上,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他停下脚步,故意提高了嗓门,语气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我说老顾啊,你们家的下午伙食都比我们晌午吃得还好啊!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还吃上白面饼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