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宫檐,将丹墀浸染得泛着冷光。
他转身时,抹额穿到发间的坠珠重重晃动。
他眼底投下浓重的阴影,那目光像是淬了冰的寒刃,裹挟着痛苦、怀疑,还有近乎崩溃的绝望。
喉结在苍白的脖颈间艰难滑动,像是吞咽着千斤重的枷锁,破碎的声音从紧咬的齿缝间溢出:
"来人…将君后送回南苑,即刻起禁足不得出入…本君会彻查此事…"
青樱跌坐在青砖上,绣着金线的裙裾被扯得凌乱。
她猩红的眼眶里跳动着怨毒的火苗,湿漉漉的发丝黏在惨白的脸上,像极了索命的恶鬼:
"宜笙哥哥,此时你还在偏袒她?这个妖人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蛊?"
群臣的谏言如惊雷炸响此起彼伏:"国君,不能纵容了妖妃和凶手啊…先国君可是…"
阿瑟腰间的螭纹剑发出清越的狼嚎,他猛地抽出长剑,寒光掠过龙案,将案角削得木屑纷飞。
剑尖擦着青樱的脖颈划过,开出一条浅浅的口子,血珠顺着剑锋滴落,在青砖上绽开妖冶的红梅:
"阿姐是否与他人有旧情,那是本君的家事,轮不到你们多嘴。
本君当然不会纵容凶手,父君之事定会彻查!
但在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谁再敢妖言惑众祸国之说,便去给父君守灵吧!"
他的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却在转身时微微放柔了下颌的弧度,给了我独属的温柔和体面。
南苑的烛火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摇曳的光影在纱帐上投下扭曲的幻影。
我抚过冰凉的窗棂,望着初春雨幕中模糊的宫墙。
青樱的手段当真狠辣,自伤皮肉设下这般毒计,竟让我与阿瑟之间生出了难以弥合的裂痕。
但以她的脑子和城府,真的能做到如此深沉的谋划么?
她又是如何得知那些隐秘之事?
这世上知道我与燕喻之有过婚姻的人,除了我们二人,活着的只有燕家的烟三了…
知道我来自前朝楚氏的,除了我们二人,活着的只有阿瑟和姑姑…。
会……是谁呢?
国君到底又是因何而死?
一个又一个疑问盘旋在我的心头,让我无暇伤心。
亥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阿瑟站在门口,玄衣浸透雨水,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青砖上砸出小小的水痕。
他猩红的眼眸像两团燃烧的业火,双手背在身后,就那么正正的看着我,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