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让他这辈子都回不了城的威胁话说出来,直接把徐玉泽所有的涵养轰了个干净。
他本来就对当初廖青花逼他娶纪艳娇的事看不开。
现在被困在这破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好好一个有志青年,愣是被逼成了个赘婿,还是从城里往这山沟沟里赘的。
这段时间他想死的心都有!
作为第一波自愿下乡的知青,他以前走到哪,村里人都对他高看一眼。
现在呢?
现在走到哪都遭人笑话,就连村里最穷最不着调的瘪三,在他面前都敢挺直了腰杆好像比他身份更体面一样。
话里话外笑话他入赘。
还有和他一起来老虎沟的知青,不说以前他们相处有多亲近,和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差不多。
就说现在。
现在看到他都恨不得绕路走,恨不得从来都没认识过他一样!
他们好像在以他为耻!
徐玉泽双目赤红,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瞪着纪艳娇。
他现在的处境都是拜谁所赐?要不是纪艳娇当初和他约会不谨慎,又蠢又没用,他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事已至此,他还没对纪艳娇做什么,纪艳娇反倒是以为拿捏住他了,开始跟他蹬鼻子上脸了。
徐玉泽冷笑。
笑得有些渗人。
纪艳娇打了个寒颤,色厉内荏又是一搪瓷缸热水朝他泼了过去,扯着嗓子喊:“你笑什么?”
“我问你笑什么?看我发疯你觉得很好笑?”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让我成了满生产大队的笑话,现在又和他们一起拿我当笑话看?徐玉泽我恨死你了!”
她索性把手里的搪瓷缸子也朝徐玉泽脸砸了过去。
“我就是当初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你还觉得我比不上温慕善,也不撒泼尿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已是个什么东西!”
“别以为自已是城里来的就了不起了,你要是不给我哄高兴了,你就是天上来的我都让我娘给你踩地底下去!”
她吵来吵去,最大的依仗还是她的老娘。
徐玉泽抹掉脸上的水,眼里的厌恶毫不遮掩。
他实在是厌烦了纪艳娇的蠢。
这样一个连威胁人恐吓人都只敢仗老娘势的蠢货,现在竟然是他的妻子。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忍不住想起之前约温慕善见面时,温慕善有多聪明。
任凭他怎么说,说出的话有多真诚多能打动人,温慕善都不往他引导的方向走。
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小心思,一语就能道破他的盘算。
那样聪明敏锐,就连对他动手时都理智果断到让他没办法对她生出怨怪。
……每每回忆起那一天,摸着自已胸口处结痂的伤痕,徐玉泽都觉得喉咙干渴。
就连温慕善当时看他的眼神……也和此刻的纪艳娇完全不一样。
他的白月光永远都不会用这种掺杂了那么多小心思的浑浊眼神盯着他。
好像他是什么猎物,看他时眼神粘腻又贪婪,还带着色厉内荏的威胁,让他多看一眼都嫌脏。
温慕善的眼神不一样。
她的眼神好像永远都是干净的,干净到他甚至没办法在她眼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