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霏面前的黑蛇歪了歪脑袋。
一点点流萤似的火光从金色的竖瞳中升起,飘飘悠悠地升腾,最后在溢出眼眶前,炸成了热烈的火苗。
梵楼亲热地贴着沈玉霏:“属下明白了。”
他什么都明白了。
宗主是喜欢他的,是也喜欢他的蛇身的。
现在拒绝……只是因为宗主更喜欢以人身亲热。
想通其间关巧的梵楼,精神大振,陪伴在沈玉霏的身侧,一边游走,一边抽空溜到一边的树丛中,寻了树莓递到沈玉霏的唇边。
说来也怪,沈玉霏为人身时,觉得蛇莓又酸又涩,但化身为蛇时,那果子就变得甘甜可口了起来。
梵楼将蛇莓尖都让给了沈玉霏,待游走到树林边缘时,身上已经弥漫起了淡淡的酒气。
“祭台。”沈玉霏拒绝了梵楼再次递到唇边的果子,也不许梵楼吃。
他扬起蛇首,望着高耸入云,由蛇骨堆叠而成的祭台,吸了一口气,“本座方才就问过你,要如何出去。”
沈玉霏收回视线,确认梵楼没偷偷将最后一颗蛇莓吞下去,方才施施然道:“说吧。”
梵楼用蛇尾虚虚地圈着蛇莓,金色的瞳孔里倒影出了密密麻麻向着祭台涌去的黑蛇,慢吞吞地吐着信子:“宗主,只有化身螣蛇,才能出去。”
沈玉霏一愣。
他无论如何,也没猜到,会从梵楼的嘴里听到这么一个答案:“什么?!”
“宗主,幻境亦如历练。”远古的记忆徐徐在梵楼的眼前拉开帷幕,他也沉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沈玉霏,“不同于人修,也不同于其他妖修,想要成为螣蛇的蛇妖,不仅需要高深的修为,还需要躲过天雷,爬上祭台,方才能成为新一任螣蛇。”
“……宗主,自妖修降世以来,已经有过四五任螣蛇,它们无一例外,都通过了天雷之劫,爬上了祭台的顶端,从而得到了天道的认可,脱胎换骨。”
“……而我们进入的,恰巧是螣蛇庙中,为了选出继任者的幻境。”
“……这里的时间是停滞的,闯入者想要离去,只有两种法子。”
梵楼的蛇首高高昂起,目光灼灼地盯着祭台之上,那个谁也看不清的地方:“一种,是通过历练,爬上祭台顶端,成为新一任螣蛇。”
“还有一种呢?”沈玉霏咬着牙问。
梵楼循声回头,似乎是笑了一下:“还有一种,宗主不会想知道的。”
他用头轻柔地蹭着沈玉霏脸颊边的鳞片:“因为另一种,太给宗主丢脸
了。”
沈玉霏身上的鳞片炸了炸,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吐出了一句,心不甘情不愿,且极为纠结的应允:“别给本座丢脸!”
他也是踏上仙途多年的修士,如何猜不到,历练的结果?
从来渡劫,不是生就是死。
倘若梵楼没能成功登上祭台,那么等待蛇妖的,只有漫天摧枯拉朽的天雷。
“……等等再去。”沈玉霏想得再明白,看见不断被紫黑色闪电劈中,化为白骨,融入祭台的蛇,还是忍不住唤住了梵楼。
梵楼从善如流地应声。
“陪本座四处看看。”沈玉霏知道幻境中的时间是停滞的,便也不那么着急了,“说不定,有什么登顶的线索可寻。”
梵楼听话地跟在沈玉霏的身后。
沈玉霏的心思却是忽然一动:“若是幻境中,有蛇先你一步,登上了祭台,会如何?”
“不会。”梵楼笃定地摇头,“宗主现在看见的,是千百年前,妖修还没有消弭前的景象……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沈玉霏眼神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