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寻耳朵嗡的一声。
像是突然被植入了一阵噪音,刺耳的嗡鸣声几乎穿透耳膜。
川南两个字一直都是他的噩梦,这么多年从无人敢跟他提及。
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他不明白川南地震跟他有什么关系。
“什么?”
陈靓的声音都是抖的,“糖糖去川南做访查了!她们去的位置距离震中不到三公里,我现在联系不到她!”
季宴寻高大的身形晃了晃。
曾经被封存的记忆汹涌澎湃而来,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水泥板压在身上的感觉,疼痛到麻木窒息。
耳边是父母一遍遍温柔的安抚。
“阿宴别怕,妈妈在,你不会有事的。”
“爸爸会保护好你们,阿宴,别睡,你看着爸爸。”
狭窄的位置,困着一家三口。
“爸,爷爷会来救我们的,对吧?”少年浑身都是土,一向莹亮的双眸满是绝望。
“当然,爷爷一定会来救阿宴的。”
彼时季宴寻的父亲,也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出口的话却格外能安抚人心。
父亲将仅剩的一瓶水艰难地推到季宴寻手边,明明浑身都是伤,腿骨都碎了,却还是在对他笑着。
“喝点水,别喝太快,每次把嘴巴沾湿就可以,我家阿宴一定能等到爷爷来救。”
季宴寻摇着头,满脸都是泪痕,“水都给我喝了,你们怎么办?妈,你也喝。”
“妈妈不渴,好儿子,你喝。”
季宴寻的母亲感觉自已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可她不能晕,她还要看着儿子获救。
可房子坍塌的瞬间,她挡住了一根朝季宴寻插过去去的钢筋。
那根钢筋已经将她侧腹贯穿了。
她能坚持三十多个小时还没昏迷,都已经是奇迹了。
季宴寻的方向看不到母亲的情况,但他父亲的方向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她只想用仅剩的时间,多看看儿子,好记住他的模样。
“阿宴,你知道吗,你一直以来都是妈妈的骄傲。”
“妈妈不期望你以后能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平安健康快乐。”
季宴寻眼前一片模糊,“妈,有什么话等我们回家再说,我们节省点体力,等爷爷来救我们好吗?”
母亲摇了摇头,温柔地看着季宴寻。
现在不说,以后应该就没机会了。
“妈妈想跟你说说话。”她声音停顿了片刻,平缓了一下呼吸,“你这孩子性子倔,总想着事事都做好,妈妈觉得学习成绩差一点也没什么,你以后不要总是学习太晚,得多注意休息。”
“答应给你买的毕业礼物还没买,早知道妈妈就提前准备了。”
季宴寻声音哽咽,“回去再买也是一样的。”
“以后我们阿宴要好好生活,好好长大,将来找到自已喜欢的女孩子,过的幸福又快乐。”
可惜,她看不到了。
季宴寻崩溃,“妈,我求求你别说了……”
“好,妈妈不说了,阿宴别哭,会没事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