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旧让人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她,凡是她的要求一律满足,只是不许她踏出这间宫殿半步,日夜着人守着她,除此之外,甚至她的用度规格隐隐超过从前皇后的礼制也无人过问。
但他也从未来见过她。
晚莺如今忧心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的家族。
她在这里听不到关于外面的半点事情,身边伺候的宫婢都被人提点过,嘴巴牢得很,不管她问什么一律是不知道。
而她又是前朝皇帝的宠妃,虞氏一族也因她得到皇帝的重用。新帝即位,既要封赏功臣,也必定是要杀鸡儆猴树立威信的,她只怕
可是转念一想又安慰自己,那个人从前也是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这日用膳后,晚莺又问起外头的事。
那嬷嬷恭敬道:娘娘,您不妨去问陛下,奴婢们哪里知道呢。
晚莺冷冷一笑,心里还是做出了打算:那你们去告诉他,我求见陛下!
嬷嬷道了一声是便退下了。
两刻钟后,新帝身边的掌事大太监宁海全一脸喜气的过来了。
奴才给娘娘请安!
亡国之君已经是阶下囚,人人却都还唤她娘娘。
晚莺点点头:公公请起。
宁海全笑道:奴才是给娘娘道喜了,今晚这凤鸾春恩车就到德光殿来接娘娘了。还请娘娘务必仔细准备着。
他弓着身子,微微抬头,小心观察着晚莺的脸色。
晚莺面不改色的让人打赏,客客气气送他出了门。
话传到了?
宁海全办完了差事,自然是要回来复命的。
他揣摩着皇帝的心思,答道:是。奴才已经告诉了虞娘娘。
她什么反应?新帝登基,自有处理不完的政务。
这两个多月,新帝天天忙的饭都顾不上好好吃一口,此刻又在批折子,听宁海全的回话,头都没抬一下。
这虞娘娘自是欣喜的,还赏了奴才一把金瓜子儿,叫奴才也沾沾这头一份的喜气。
皇帝听了他的话,仍是一点反应没有,搞得宁海全站立不安,暗自盘算着是不是说错了话。
正在这胆战心惊着,皇帝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笔,低声道:金桁不过是给她个贵妃的位分,她就为这个背叛孤,如今孤回来了,让她做孤的皇后,她焉能再有不满!
宁海全不知道皇帝这话是不是对他说的,一时也不敢接话。
那话里夹杂着太多皇帝的过往。
夏嬷嬷带着两个伶俐的宫婢伺候晚莺的梳洗,各色衣裙首饰钗环摆在她面前供她挑选。
晚莺看着她们一本正经的面孔,想到这些都是曾经御前伺候的人,如今旧主不再,她们又要仔细伺候她这个前朝贵妃给逆贼侍寝,偏偏面上叫人看不出半分的不妥来,好似这一切都还是前朝时候的样子,竟忍不住笑出来。
笑过了别人,还是要笑自己。
她道:不必挑上了,我又不是第一天做妃子,曾经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
晚莺这夜在皇帝的寝宫见到了自己十三年前死去的故人。
她曾经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