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坚信上辈子她家的悲剧是嘉名皇帝一手造成的,觉得这个虚伪的皇帝对自己存着歹心,根本不敢直视他,回话也是低着头。
幸好周围有旁人,嘉名皇帝没怎么与她说话,大多是在问云珩。
整个大殿中,就听他们父子俩你来我往地演着父慈子孝。
久没听见别人的声音,虞秋悄悄看了眼公仪颖。公仪颖不管事,除了眼角的几丝皱纹,几乎看不出年纪,此时垂首静听,感受到有人在看她,抬头与虞秋视线相触。
两人各自移开目光。
没多久,几位皇子到了,相携着与帝后行礼,再面向云珩、虞秋恭敬喊道“皇兄”“皇嫂”。
“今日怎么这么安分?”嘉名皇帝问。他就没见过这三个儿子和平共处的时候,尤其是两个小的。
下方三人,云琼看向右手边的两个,云璃低着头,云琅眼珠子一个劲往虞秋身上瞟,根本不与他在一条线上。
无奈,云琼只好道:“皇兄成婚前几日,曾把我兄弟几人聚在一起讲了些道理。一席话如晨钟暮鼓让儿臣清醒过来,始知过往荒唐。今后一定改过自新,多多与皇兄学着,尽力为父皇减轻重担。”
皇帝从三人身上挨个看过,道:“减轻重担就不必了,你们不添乱,朕就放心了。”此言一出,三人全都低下了头。
午膳便是在这样尴尬的处境中度过的,之后,云琼、云璃去看望各自的母妃,剩下一个云琅无处可去,就跟着云珩了。
云珩有事,不能陪着虞秋,不放心她独处,特意留了云琅,又将人安置在露华殿。
公仪颖对此没有异议,拉着虞秋的手说了句“好孩子,辛苦你了”,然后留下一堆宫女与云琅,独自去了内殿。
让宫女去外面候着,周围没了皇室旁人,虞秋轻吐一口气,总算放松下来。
云琅则是剥着干果歪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问:“皇嫂,听说你和皇兄洞房夜忙着下棋?”
虞秋腾地脸红,她猜到会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比如萧夫人,或者皇后,但绝没想到云琅也敢问。
她可是个才十五岁的姑娘!
虞秋剜了她一眼,道:“不准乱问。”
“问问怎么了,好多人都想问呢。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那是我皇兄放出来的假消息,他会喜欢下棋才怪了。”
云琅嘀咕了会儿,又凑过来,好奇问:“皇嫂,你和皇兄成亲后是睡在一起的吗?要抱着吗?离得那么近,要是夜里翻身踹到他,他会生气吗?”
云珩会不会生气虞秋不知道,反正现在她已经生气了。
“你再不闭嘴,待会儿我告诉你皇兄了。”
云琅嘟嘴,“总是拿皇兄威胁我,好没意思。再说我又不是不懂,前两年我就学过了,我还有金笺纸画的春宫图呢,才不借给你看!”
虞秋被说得耳根子发烫。
就云琅这样的,会被人怀疑是女扮男装才怪了。虞秋听她说了这几句,开始怀疑自己那日是不是看错了。
她重新打量云琅,后者跷着腿一抖一抖的,剥开一颗干果抛进口中,吊儿郎当的,没有一点乖巧的影子。再看胸前……呃……一马平川。
“我去歇会儿,你随意吧。”虞秋不与她待着了,喊了宫女带她去侧殿。
公仪颖早让人给她在侧殿准备了歇息的地方,虞秋说去歇着,其实在陌生地方根本无法闭眼。她在想云琅,云琅要恢复女儿身,只有等云珩登基后这一条路。
云珩登基,要么是嘉名皇帝早亡,要不就是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要着手篡位。现在看来,皇帝的身体好着呢,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虞秋掏出随身带着的玉佩在眼前晃了晃,前世她怎么就没活得久一点呢,再久一点,知道云珩是什么时候篡位的就好了。
她忍不住又想,这辈子云珩喜欢她,那上辈子呢。有没有可能,上辈子云珩也喜欢她?真是这样的话,那她死后,云珩一定很难过。
虞秋惋惜,那时她浑浑噩噩,从未敢往这方面想,在云珩身边的那三个月之中发生了什么事,她早已遗忘了大半。
“要是能让我回去看一眼就好了。”虞秋拨弄着手中的玉佩自言自语。
玉佩晃来晃去,有催眠效用一样,让虞秋晕晕欲睡。她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把玉佩塞入怀中,从榻上起来,饮了盏茶水润喉,然后去寻云琅了。
与她说说话也好,省得自己真的睡着了。
公仪颖是喜静的性子,殿中宫女少,专门伺候虞秋的两个见她出来,忙道:“陛下请娘娘去了趟乾元殿,太子妃可是有什么事?”
虞秋客气道:“我就在殿中走走,不用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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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安静,虞秋顺着来的路快到偏殿时,终于听见了点响动,像是尖锐的指尖划在石板上的刺耳声音,还有着野兽的闷声嘶吼一般。
不知怎么的,听得虞秋后背发毛。
她停步细听,又只剩下风吹动外面树叶沙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