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舞会如约而至。
临近傍晚,程家佣人热火朝天的准备着,舞会在晚上,客人还未到。
许灼华的禁足被程夫人解了。
程夫人是什么心思,许灼华一猜就猜得到,她不喜欢自己,觉得从尼姑庵里出来的乡下丫头,绝对不会跳时髦的交谊舞,更别说是华尔兹舞曲。
也不说教教她,不是等着她出丑还能是什么?
许灼华可不在乎,她换上了程家准备的洋装裙子,把头发攒成一个丸子,还给自己化了一个极其张扬的妆。
这时候没有碎钻或者是亮片,她就用碎金箔贴在眼周。
在佣人的眼里,许灼华就差那个招魂棍,就能在门口跳招魂舞了。
大家都觉得邪门,不敢接近许灼华。
程夫人看了她这身装扮,差点眼前一黑,她虽然想看许灼华出丑,但不想她丢程家的人。
“你脸上是什么东西?还不快去擦掉!”
许灼华没动作,“夫人,我脸上是金箔,显得我多有钱啊!”
程夫人皱眉,“程家不差你那一张金箔,赶快擦了去。”
许灼华不想擦,这可是她做了两个小时的妆造,全是她的心血,她一点都不想动。
僵持之际,佣人进来,“夫人,督军回来了。”
程夫人看了许灼华一眼,作罢,转身出去了门。
许灼华也跟着出去。
来程家十天了,还没见过督军的面。
督军程裕光,东州起家,杀了老东家,带着军队从东州杀到新海城,在洋人手里夺了一块地,成为南方极具代表性的军阀势力,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北洋政府背景的军阀。
其眼光之深远,手段之狠辣,许多人都望尘不及。
历史书上对他的描写不多,只说其参与了斗争,后来落败,带着全家逃亡阿美莉卡。
许灼华却觉得,乱世里出英豪,程裕光长于权谋数术,算是妥妥的白手起家之典范。
要见这样一个人,许灼华不免有些紧张。
程公馆门口缓缓开进来一辆长得像是火车头一样的奥克兰汽车。
车门打开,程裕光低头下车,其身材相当高大,身段十分潇洒,穿着军装盛气凌人,一张红润凛冽的长方脸,黑压压的眉毛下,一双眼睛锐利如虎豹豺狼,不怒自威。
程裕光没有往台阶上走,伸手揽住了程夫人,亲昵地用下巴在程夫人的肩膀蹭了蹭。
许灼华一双眼睛如受惊的小鹿一样看着程裕光。
程裕光声如洪钟,带着一点破锣子般的嘶哑,“这是恕华吗?”
许灼华低头轻轻回道:“督军好。”
程裕光爽朗一笑,“不错,胆子还挺大。”
因为没有哪个小姑娘敢站在程裕光的面前说话不哆嗦。
车的另一边跳下来一个穿着洋装的姑娘,长得跟程夫人有七分相似,很高傲,头发用丝绸发带绑着盘起来,很漂亮,很时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