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托盘跨进去,侧身拨开珠帘就听谢韫问道:“怎么了?方才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事无事,一点小意外而已,夫人快将这碗熟水喝了吧。”
抱竹笑得腼腆,谢韫看了眼她周身的确无碍,才接过碗盏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夫人这佛经竟抄了这么多页,只怕许多人都没有夫人心诚呢。”
谢韫搁下碗盏低头看了眼桌案,清浅一笑:“我所求太多,不敢不对佛祖心诚。”
原先她只是想祈求顺遂安康,如今既然知晓了裴时矜的处境,她无力去为他解决朝堂上的事,便只能在这佛经上下一番功夫。
可她心里也知道无非是托个慰藉罢了。
“过七日就是浴佛节了,那日想来人十分的多,到时候你和蕉叶都随我一同去吧。”
抱竹抿唇笑了笑十分开心,福身应是。
待到了傍晚,裴时矜便回了府里。
他夫妇二人用了晚膳过后便待在了卧房,盖因今日外头风大,谢韫就没了散步的心思。
她安安静静坐在桌案前,一头浓黑的乌发披散下来,越发显得她眼睫黛浓,容颜娟好。
裴时矜走到她身后给她捏了捏肩,一低头自然也看到了她身前的满满当当的手抄佛经。
他挑了挑眉,又给她手边倒了一碗茶,“筠筠这手字想来是幼时练了许久,佛祖看了定也会眼前一亮的。”
谢韫瞧了一眼,抿唇道:“哪能与状元郎相比?”
她这字只是燕京寻常女子都在练的簪花小楷而已,顶多就是能入眼,她看过他的字,那才叫真的意态风流,让人过目难忘。
裴时矜笑了下,静静坐在她的身边支颐看她。
此情此景,俨然有了几分红袖添香夜读书的韵致。
谢韫侧眸睨他,忽而搁下了手中的笔来了一句:“裴时矜,你可还有事瞒我?”
裴时矜收了笑,指尖轻描着碗盏边沿道:“昨夜已将该说的都告诉筠筠了,筠筠何出此问?”
他险些要以为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什么是该说的,什么又是不该说的?”
谢韫冷眼乜他,小脸微冷。
裴时矜捏了下她的颊侧,挑眉无辜道:“对你没什么该不该说的,娘子想知道的我都不会有隐瞒,不过……我今日的确背着娘子做了个事。”
谢韫两腮微鼓,不自觉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
裴时矜对上她的目光,淡笑道:“我派人去了南阳郡,暗杀谢玉茗。”
谢韫一惊,很快又平复下来。
他昨日得知了她前世的事看似平静,可心中必然也是有他自已的考量的。
他能做出这个吩咐并不奇怪。
“娘子可是怪为夫擅作主张?”
谢韫摇头:“我也不是那么大度的人,最后没有与她追究也是因为依照我对她的了解,她往后的日子只怕比死了还要难受,所以便不再去想她了。”
这就是她和裴时矜的差异,裴时矜厌恶一个人,自是不想让她再活在这世上的。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谢韫蓦然低笑了一声。
“那这么看来,两世她的死都是你的手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