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二人刚走进家门,便看见一位身着素衫,头戴纶巾的长髯老者双手背后,一脸严肃地站在院子里的桂树旁。
“先……先生……”
萧南府见到这一幕,双腿止不住的打战,怯生生的钻到了姐姐身后,面色惶恐地看着先生身后露出来的半截戒尺。
“怎么回来得这么迟呀?”
“回先生的话,南卿近日体虚无力搬动衣物,喊来弟弟帮忙,这才误了时辰。”
弟弟感激地用膝盖顶了顶姐姐,把手里的木盆抬得高高的
“是啊是啊,我看姐姐最近是有些不舒服,我就去江边帮她了。”
老师见萧南卿开口,也不再追究,抚了抚垂到胸前的白须,点过头后,便向书房走去。
“快去吧南府,我晾过衣服了也过去听课。”
而少年却依然抓着姐姐胳膊,似乎很是害怕和先生独处,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姐姐,你觉得他能信咱们的话吗?你看他那眼神,我还是等你一起去吧。”
萧南卿拍拍他的脑袋,凑到他耳边温柔地说
“怎么不信?不过若是你回来了还要耽误读书,那才真的要打你呢。”
少年倔强地摇摇脑袋,还是不肯放弃,萧南卿只好连哄带骗的说道
“乖啦,你日后可是要当一方诸侯的男子汉,起码要能识字吧,不然怎么调动手下的千军万马呢?”
“好吧……”
萧南卿再三保证过自己一定会去陪他,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姐姐的胳膊,一步三回头地朝书房走去。
不过这也怨不得弟弟,父亲请来的先生是出了名的严厉,据说是经城主大人举荐进京的“秀出之才”
,不知什么原因没做上官。
回到沙阳后,父亲砸下重金把他请到府上,教弟弟读书认字。
可能先生对自己的仕途有所不甘,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南府身上,对他极为严格,凡是教过的文章第二日一定会亲自检查,若是背错了一个字,便重重打上三尺。
少女每日浣罢衣物后也会坐在书房听他讲经。
先生从不要求自己这一届女流背下什么东西,甚至自己去或不去都是随缘,萧南卿全凭自觉,日复一日的旁听让她也通晓了很多道理。
萧南卿端着木盆穿行在桂树下,城里家养的鸽子并不怕人,在少女脚边捣蒜似的点头。
绕过客堂后,穿过一道月门便是后院了,萧南卿刚把木盆放在地上,一群鸽儿便跑过来向盆里啄去,随后歪着脑袋疑惑地看向少女,似乎是在问为什么今天没有玉米?
“我还在干活儿呢。”
她盈盈欲笑,挽了挽袖子开始一件件地拾掇着衣服。
鸽群好像并没听懂她的话,三三两两地飞到衣杆上,占着空位向少女索要食物,少女不得不晃动衣杆赶开这群馋嘴的家伙。
但无论被赶走多少次,它们总是不折不挠地飞回原地,萧南卿根本无从下手。
她只好转身走进伙房,随手在麻袋里抓上一把玉米,往空地上一撒,四面八方的鸽子顿时涌了过来,甚至有两只小嘴斑鸠也跑来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