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辰让那侍卫退下,才看着她道,“沈澈被放出来了。”
沈星月并不惊讶,嘴上却还是道,“殿下好快的消息。”
年轻人的眸子黑得发亮,面部轮廓英挺,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向上勾起,毫无疑问,他长了一张叫年轻女孩们都心生嫉妒都心生爱慕的脸。
可惜,这人嘴巴并不像他的脸这么讨女孩的喜欢。
“那流放三千里何等艰苦,沈澈一个世家子弟,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在书院多抄了几张字吧,他这样的,撑不过去边远之地的。”
“看来,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后半句话让沈星月有些警惕,她对这人了解不多,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的腿是何时伤的,他从前都在什么地方,或者他在诡谲的皇城之中都经历了什么,这些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知晓。
她只知道,是陛下一纸婚书,将他们赐婚。
绑在一处。
可陛下是何等精明,她一个声名狼藉,在京城人人都知道的沈家痴痴傻傻的大小姐,究竟有什么利用价值能亲自让陛下赐婚?
她不理解,但也没问。
乌睫垂下来,掩藏眸中事。
“殿下说笑了,三弟都出来是他吉人自有天相,但做了错事就是要承担后果才对,陛下开恩,我们沈家又岂敢揣测圣意?”
独孤辰默默听着,她如今说话做事,不知比之前谨慎了多少,若非面前的女子皮囊未变,他真的要觉得此人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只鬼了。
是了,她不是人,鬼变万物,哪一面都是她的样子。
今日是中秋,二人坐在院中,面上石桌上摆着几碟菜肴,他们二人难得坐下来一道用膳。
独孤辰不方便坐过来,她便好心来为他推轮椅,凑的近了,不知为何闻见他身上一股极淡的血腥味,以及身上淡淡的冷梅香气。
近来她对血腥味十分敏感,甚至能一眼断定清渠寻来的药材,有时候还能将药材的功效说出来。
而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像是从前就在她记忆深处的。
这些怪异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想,她便脱口而出,“你受伤了?”
独孤辰一愣,他这伤已是好几日前的了,伤口在伤药的作用下已经开始止血结痂,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或许,她只是试探。
独孤辰牵起唇角,眼中含笑,“夫人莫担心,只是宋青为我施诊治腿的时候,引出来的淤血罢了。
下人们做事不麻利,衣裳熏得不够,连这点小伤都能被夫人察觉,让夫人担心了。”
他一口一个夫人,脸上还挂着笑,青年笑起来,终于中和了脸上那股子肃杀之气,眼尾微微上扬,一双丹凤眼熠熠夺目。
沈星月含糊两句敷衍过去,毕竟她与残王的关系不像寻常夫妻那般简单,有时候名义上的夫妻,夜里的枕边人,也会变成杀人的恶鬼,夺命的无常。
用晚膳又在桂花树下闲坐片刻,下人将温好的桂花酒端上来,沈星月独饮几杯,便借口困倦,先行离开了。
月色清凉,男子身形未动。
如今他却不得不再一次审视神星月了,她到底是谁的人,又有何目的?如果是太子的人,那她为何将沈澈置于死地?
自她深夜去往大理寺之后,他安在大理寺的眼线便传来消息,虽不知她究竟与沈澈说了什么,但几日后沈澈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将所有的事情都吐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