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阔舟得了父亲的命令,脸上依旧是那副沉稳模样,眼底深处却已掠过一丝阴狠。
这事儿,脏得很。
但也只有他,能办得又快又稳妥,不留半点痕迹。
当晚,夜幕低垂,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星月都被浓厚的乌云彻底吞没。
王阔舟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深色劲装,平日里的那份世家公子的倨傲,此刻荡然无存。
他悄无声息地点了几个精干家丁。
这几人,手上都沾过血,是王家养熟的恶犬,知道太多主家见不得光的秘密。
他们的命脉,连同妻儿老小的性命,都死死攥在王家手里。
背叛的下场,他们比谁都清楚。
那比山里最饿的狼,还要残忍百倍。
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是三百两雪花银。
外加几坛陈年好酒,几大块用香料卤得喷香的熟肉。
这是给山里那帮亡命徒的买路钱,也是敲门砖。
一行人趁着最浓的夜色溜出了县城,一头扎进城外那片黑黢黢、如同巨兽蛰伏的山峦之中。
山路崎岖,碎石遍地,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极其耗费体力。
夜风阴冷刺骨,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寂静的林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凄厉怪叫,更给这趟夜行增添了几分阴森与恐怖。
即便是胆子向来不小的王阔舟,此刻也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这鬼地方,若不是为了替父亲解决掉那个碍眼的方寒,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愿踏足半步。
一行人闷头赶路,不知走了多久,感觉腿肚子都开始微微发颤,终于,在半山腰处,看到了一点微弱而昏黄的火光。
一个轮廓模糊、透着原始凶悍气息的山寨,隐约出现在前方。
说是山寨,其实更像是一个简陋的据点。
用粗壮的原木和夯实的土坯,胡乱地依着陡峭的山势围起了一个不规则的大院子。
处处透着粗糙,却也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蛮横与杀气。
“什么人!
站住!”
一声厉喝陡然从暗处响起,伴随着弓弦拉满的嘎吱声,几支闪着寒光的箭矢,已经黑洞洞地对准了他们。
王阔舟身边一个机灵的家丁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熟练地报出了几句江湖切口,也就是所谓的黑话。
“山上的朋友,行个方便。”
“我等是过路的夜枭,寻个避风的地方。”
同时,他向前几步,将手里拎着的酒坛子晃了晃。
陶坛碰撞,发出闷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