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一段时间,车内都是静谧无声的。
阿耀已经自觉下了车,南鸢心想既然同他说起了这件事,不如正正经经道个谢。
不管他当时出于什么目的,不管他们两人现在怎么变成了目前这样复杂诡谲的关系。
但当时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保安的周宴西逆着光,犹如天使降临,救她于水火。
也是他的破例提拔,让南鸢有机会进入周氏,才让无望的她有了继续熬下去的勇气。
南鸢抿了抿唇,人家说吵架斗嘴也是增进情侣关系的一种方式,没想到对于契约夫妻也一样通用。
也许是今晚莫名其妙的亲近,也许是南鸢觉得接下来的有求于他帮忙,南鸢第一次主动提及了埋在心里的秘密。
“其实周氏律所不是我第一选择,我从学校毕业后一直在努力寻找律所实习,但因为我家里事的缘故,一直被拒绝。”
没有律所会聘请一个申请破产的人。
“我当时已经走投无路,助学贷款,医药费,南家的债务,还有受害者的赔偿金,太多太多钱了……那次的公益活动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再找不到工作,我就……”
南鸢停下话头,揉了下发胀的鼻梁。
抬手的时候刚好露出了腕骨。
细白,骨感。
原本应该如白瓷般的肌肤上却隐隐有着不和谐的纹路。
周宴西眼风望过去,她又迅速放下,一脸淡定地将袖口往下拉了拉。
抬头朝他笑了笑,继续说:“南家刚出事的时候我也恨过,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普通家庭的女孩,北角长大又如何,住公屋上普通学校又如何,至少不用经历大起大落。”
但重新遇见了你,我又还是很感谢曾经的南家千金这个头衔,毕竟有它,我才有机会结识了周家,认识了你,也托你的福,进入律所。”
等半年实习期满以后,她就可以独立执牌,打官司赚钱了。
“所以你当律师就是想赚钱?”
南鸢点头。
“但你现在也只是助理律师,不能单独承接案子,就算你再用心,整理出了证据链,让你帮助这个案子成功打赢,这个案子也不会属于你的官司纪录。
可我瞧着,你对这个案子却比任何人都上心。”
他语调平平,却能够一针见血,“为了一个只做庭审资料的案子那么费心费力,还有什么原因?”
如果不是南鸢在意这个案子,换成是其他律师遇上了证词被粉碎,第一时间想到的做法估计就是选择放弃这条证据。
输了第一次庭审后再想其他办法。
但南鸢明显冒着惹怒周宴西的后果也要联系周其颂的帮忙,可见对她来说,这个案件不能输。
“也不全是为了赚钱,这个案子也没有什么特别吸引我的地方,只是如果没有人愿意负责,对案主来说……太绝望了。”
那种无人可帮,无人可以依靠的感觉她太熟悉。
女学生手腕上相似的疤痕也让南鸢无法忘怀。
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帮忙,做好每一份文件的准备工作,力求庭审可以一举击败对方。
周宴西定定地看了她许久,微微点了头,“成事在人。”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秦家已经有管家前来接待了,一见周宴西,秦家的管家恭敬地打招呼,“周公子,您来得正巧,秦老正好手痒,吵着没人陪他下棋。”
周宴西笑而不答,伸手轻轻搭在南鸢腰肢上揽着,“我今日可没空陪他下棋,我今日是来……”
他拉长语调,南鸢以为是要介绍他们临时拜访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