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吓了一跳,从台阶上起身,满脸警惕:“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阮今禾笑脸盈盈:“尚仪局里谁人不知,金大人纹绣百寿图的功劳被张大人夺了去。她一跃成为太后眼前的红人,还领了千金奖赏。”
“知道又如何?入慈宁宫要摘脱配饰,你给我的香包也带不进去,我天生体味重,失了露脸的先机,怪不得谁去。”
金灿一改先前唾骂的嘴脸,言语中带着认命的意思。
阮今禾抿了抿唇,轻声道:“若我是你,便不会再此地谩骂,而是用尽手段,夺回本就属于自已的一切。”
金灿有些无力地耸肩:“我说了,你做的香包不能带进去,你帮不了我……”
她发泄一通后,只余下低落和哀怨。
那香包的确能遮掩一时,却不能彻底去除体味。永远无法入殿面见太后和皇帝,她此生注定要被张翠压一头。
阮今禾看出金灿眼底的失落,她来之前,已与莲蓉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按照金灿的手艺和资历,原本该提为尚仪局掌事,却因体味问题,不得近身面见贵人,才让比她资历轻的张翠有机可乘。
张翠上位以后,处处压她一头不说,还把上面交代的任务丢给她,用陛下口谕做威胁,待她苦心竭力的完成后,又去正殿领功劳。
而后数年,挨骂受罚的是金灿,殿前盛赞的是张翠,以至于宫女见风使舵,对金灿交代的事常常敷衍了事。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对制作东宫嫁衣如此上心。偏偏她也心有余悸,若张翠待嫁衣完成后,又顶下功劳,亦是有苦说不出。
阮今禾从袖口中取出两件东西,展示在她面前:“左边这个檀木盒,装着一颗能降低体味的药丸。右边白色瓷瓶里,装着我新制的蔷薇水,又名香水。”
“药丸?香水?”金灿有些不解。
她解释道:“药丸是扶桑秘药,服用后可以最大程度降低体味。香水与香包不同,不需要随身佩戴,只需沾取一点,涂抹在双腕和脖颈处,香味便可持续三日。”
其实,那药丸是她求着龚太医,调配的去味丸。与金灿说扶桑秘药,是为了显得稀缺。
“还有这等好事?”金灿眸中放光,伸手就要去接,忽而停在半空中:“你为何帮我?”
阮今禾勾了勾唇:“自然需要你的帮忙。”
金灿脸色沉重了几分:“何事?”
她与阮今禾交往,向来是点到为止,从不过深。最主要的原因,是因质子身份敏感,处处低人一等。若要让她帮忙逃出宫去,是万万做不到的。
“你替我在太后面前陈情,尚仪局芸娘身染恶疾,无法继续担任女官之职,自请去佑民寺带发修行,祈祷天下太平。”
金灿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有些无奈:“若是此事,那你不该来找我,应当去求张大人。她深得太后信赖,慈宁宫量体裁衣的活计都由她出面,我是没机会的接近的。”
她大概知道阮今禾请求的原因,因为芸娘卧病在床的时候,张翠不允许请太医。是她实在看不下去,偷着叫了叶医女过去,否则芸娘都熬不到现在。
阮今禾扬起笑来:“金大人能从懵懂的小宫女,一路扶摇直上,做到尚仪局副掌事,定然不是无知之人。让一个人第二日起不来床,取而代之的方法,可是有数十种。”
“那不就是害人?”金灿有些畏惧:“太后娘娘喜欢的是她,不是我。我即便去了慈宁宫,帮你陈情,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你错了。”
阮今禾打断她的话:“太后娘娘喜欢的是百寿图,而不是剽窃你劳动成果的张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