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犯罪现场勘查更耗费时间,也更偏向于现案,从维护社会稳定,彰显社会公正的高视角来看,感觉还可以再等等——作为系统拥有者,江远觉得自己的视角应当是可以放高一些了。
咚咚。
王钟敲敲门,蹭了进来,开口就道:“听说了吗?”
“你说。”吴军一副早就等着的状态。
“嘿嘿。”王钟笑着,道:“凶器捞回来了,铁案了。”
“真的捞回来了?”江远讶然。他家的好些房子都是能看见台河的,河水的流速虽然不快,但那么宽的河面,还有好几天的时间,还能捞到凶器,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王钟撇撇嘴,道:“从外地请来的蛙人和潜水员啥的,今天带着人过去,一边指认抛扔凶器的现场,一边就地寻找,找到现在了。花的钱比黄队买的车都贵。”
黄强民自己开的是一辆单位淘汰下来的帕杰罗。
江远啧啧两声,这才是一个案子中的一部分,就肯花这么多钱,可以想见一个命案办下来,办案成本会有多少。
就宁台县的家底,这样的命案多来几个,警局直接就得拉饥荒了。
“凶器都找到了,犯罪嫌疑人是彻底认罪了?”江远又问道:“之前说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素质极差,我以为当天就把案子办完了。”
“那是您想多了。”吴军道:“这可是命案,很有可能是要判死刑的,一举一动都得符合规范。比如人犯要送进看守所,审讯时间要符合规定,不能超时,不能夜间审讯,不能威胁……”
“这么说,这次搞的还挺快的。”江远有些听明白了。
“也就这样了,本来就不是职业罪犯。”吴军说着点点筷子,道:“这么说吧,我接触过的命案不少,越是那种预谋作案,准备的越充分的罪犯,进了审讯室,招供的越快。因为他们做那么多准备,本身就是害怕被抓。”
“好像还蛮有道理的。”江远顺着吴军的思路,不觉点头,接着又问王钟:“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这个就有意思了。”王钟早等着呢,自顾自乐了两秒钟,才认真的道:“凶手是被害人姘头的舔狗。”
年过五旬的吴军知道什么是舔狗,但还是忍不住惊讶道:“卖还有舔狗?”
“想不到吧。”王钟吃了两口饭,咽了,再道:“嫌疑人一直劝说卖悳淫悳女上岸从良,都被敷衍,还被骗了红包,他找上受害人,是因为受害人帮着介绍了生意,包括当天下午,卖悳淫悳女去省城送外卖,就是受害人介绍的。”
“他自己500一次,介绍人过去,2000一次他抽头了?”吴军问。
王钟点点头:“就抽那500。”
吴军乐了:“白嫖呐。”
“是啊。”王钟摇摇头,接着道:“嫌疑人也是知道了这个事,找上门,自称是想要劝说对方别再这么做了,结果发生了言语上的冲突,据说被害人说话比较难听,他一时激动,就掏了刀子,而且一刀致命,离谱不?”
“更离谱的是第一次杀人,还在凶案现场洗澡?他怎么想的?”
“就想把证据抹掉呗。这人还是正经的大学毕业生,毕业以后就在家考研,从父母那里要了钱,就给卖悳淫悳女发红包。他自称跟受害人不认识,就想把证据弄干净,出门以后也是东躲xz的,希望能就此逃脱惩罚。”
吴军听过更离谱的故事,但此时也不由摇摇头,却是从另一个角度道:“你别说,今天的案子,还真就是陌生人作案了。”
王钟咳咳两声,连忙低声道:“黄队长之前判断,是熟人作案……”
“点题的可是你了。”吴军瞥了王钟一眼。
王钟苦笑。
“说归说,这个案子,要不是小江去复勘了,可是说不准了。”吴军语气里颇有深意。
王钟一愣,立即跟着道:“确实,陌生人作案,不脱三层皮,很难破掉的。”
凶手和受害人之间没有直接联系,甚至没有交集的,就可以算是陌生人作案了。简而言之,就是凶手不在受害人的关系网络中。
所谓恩怨情仇,都是基于人际关系的,警方最容易破获的案子,通常都是顺着关系网络破获的。
而只要脱离了关系网络,无论是求财,还是一时意气等等原因,案件的侦破难度都会上升不止一层。动不动就变成名案的连环凶杀案为何令人头痛,本质上也是如此,假若没有证人或直接证据,不管是侦破还是定罪,都面临极大的困难。
而对宁台县刑警队来说,任何案件挂上“陌生人”三个字,都得头痛万分,命案就更不用说了。
“小江有点东西的。”吴军颇为感慨,突然觉得,自己梦想的不再搬尸的生活,似乎走近了,似乎又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