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坤仪殿中平时其实并不常有人前来,皇后素来喜欢清静,寻常的皇子公主也并未要到坤仪殿中晨昏定省,是以寻常往来坤仪殿的人并不多,至多是一些掌管宫中内务的女官,又或者是些前来问询关于典仪事宜的礼官。
显帝也很少前来坤仪殿,一来皇后与他不睦已久,二来显帝更为喜好年轻的美人,是以寻常就算是有事,也只是差遣李福贵前来,并不会自己亲自前来。
今日前来坤仪殿的这位,却确实是个稀客。
女官看了看面前的人,躬身行礼道:“霍都尉,烦请稍等,奴婢需回去禀告皇后娘娘。”
身穿戎装的武将连忙回以躬身,忙说了几句不敢,“麻烦了。”
这位霍都尉正是霍离征的伯父,早前一直受幼弟所托,说是离征这孩子一直都无心成家,原想着是在边关没有遇到合适的,现在来到上京城,若是遇到什么能愿意来边关的姑娘,离征自己也愿意的,就早些定下来。
霍离征年至弱冠了,一直都还是孤家寡人,自然没少在家中被念叨。
甚至就连过世的祖母都被搬出来了,都不见霍离征有什么所动。
霍都尉毕竟不是他的亲生父亲,知晓劝可能也劝不动了,便也没有什么再劝的意思,便也睁一只眼闭只一眼。
谁能知晓,这小子不声不响的昨日突然回来,跪在霍氏宗祠前就说了几句石破天惊的话。
真是差点儿没把霍都尉给吓到。
自家这个侄子难得开窍,纵然是腆着老脸,自然也是要前来坤仪殿一趟的。
霍都尉局促地在原地搓了搓手,还是没想到自己那侄子所说的十一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是武官出身,向来不喜欢宫宴之中那些弯弯绕绕的,喝酒都是一小杯一小杯的,实在没劲。
所以也只是知晓从前那位国子监祭酒之女入了宫闱,前些时日又被认了回来。
谁能成想,就是前去明府赴个宴的功夫,自家侄子这个素来油盐不进的人,居然就这么开窍了。
霍都尉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感慨万分。
他在坤仪殿外并没有等很久,过了还没有多久,坤仪殿的女官就温声唤他进去。
霍都尉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踏入殿中。
他进殿还未见到皇后,就先行礼道:“臣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默了片刻,随后唤他免礼,面色颇有些复杂。
她自然是知晓面前的人是谁,霍离征的伯父,今日前来坤仪殿,她大概也是知晓前来的意图。
霍离征虽然日后要前往边关,但是他少年成名,才不过弱冠就有功名在身,日后也是前途无量,若是不知晓自己儿子的心思,这桩婚事,她原本应当是喜闻乐见的。
毕竟明楹这孩子实在是乖巧又出挑,她自然也有私心,要为明楹选个出挑的夫婿。
只是皇后哪能不知晓傅怀砚的秉性。
他对杳杳的心思,只怕是由来已久,他自己又想清楚了,她自然不会再多加阻拦。
但要说撮合,她必然是不希望日后傅怀砚与明楹的声名都有损,是以也谈不上。
但她就这么一个独子,自然也希望他可以得偿所愿。
现在还当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进退都是相悖。
皇后以手扶额,心下叹了一口气,面上却还是如以往一般的雍容华贵,只缓声问道:“都尉今日前来坤仪殿,是为了何事?”
霍都尉有点儿惶恐的低下头,似乎是想了一下措辞,随后开口回道:“回禀娘娘,微臣今日前来,是为了小侄霍氏二郎霍离征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