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城道:“若是我朝火器与造船等百工技艺弱于他国,届时万国来朝就会变成万国征伐。到时候我朝的损失与今日建立一座衙门相比如同云泥之分。”
一时间百官惊悚,忽然通政司使冷笑道:“屏山伯,你真是太过危言耸听了。”
霎时间,那位与他配合的御史也叫嚣道:“让工匠与我等天子门生并肩,你是何居心!”
干城躬身向陛下进谏道:“陛下手中的火铳可以证明,臣绝非危言耸听。朝廷若是今日放任不管,以后我朝的将士就要用血肉之躯阻挡外敌。若是将士们阻挡不住,你们今日这些佞臣的子孙和家产难逃兵燹!”
通政使司又是说了好几个你,但也只能用谩骂来表示反对。
陛下待朝堂上安静下来,才缓缓说道:“今日屏山伯所谏于朝廷来说,确实关系重大。户部一定要全力支持。”
眼见岳溪川又要哭穷,干城上前一步道:“臣愿为朝廷捐银二十万两考究天下百工技艺。”
满朝文武顿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可是二十万两啊!
陛下凝视干城良久,干城则泰然自若保持躬身进谏的姿态。最终陛下缓缓说道:“准奏!”
散朝之后一众朝臣三三两两议论起来。有的说:“都说屏山伯有陶朱之富。今日方知此言不虚啊。”
“是啊,二十万两白银随手就捐给朝廷了。”
忽有一位六品文官冷笑道:“哪里是捐给朝廷了,纯粹是送给陛下了。”
“是啊、是啊,如此一来谁还敢对昭勇将军郑德贤下狠手啊!”
“不错,屏山伯真是好算计。”
“真是大手笔。估计今晚屏山伯能在家做主喽。”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哄然大笑。
又有一撮高阶官员凑在一齐议论道:“你们说陛下为何拿着火铳瞄准屏山伯、御史和通政司使?”
一位二品武官笑道:“估计是陛下看他们三人太闹腾。”
“不是吧,我怎么觉得陛下是在警告他们三个。”
一个三品文官笑道:“什么警告他们三个,是警告在场所有文武百官。”
刚才说笑的二品武官瞠目结舌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陛下的意思就是要扶植新罗国良德女王姐妹一统半岛。文武百官再怎么折腾都行,但千万不能妨碍扶植良德姐妹这个大局。”
几个人沉重地点了点头,一个个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中一个上年岁的文官低声说道:“好了、好了,赶紧散了吧。”
前往陛下寝宫的路上,甘评与陛下一边走,一边聊。甘评问道:“陛下,今日屏山伯一把捐给朝廷二十万两银子,是为了昭勇将军郑德贤吧?”
陛下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叹道:“萧干城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以江山社稷为重。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对于百工技艺一事确实不能放任不管。若是我朝的火器落后于这些外藩,着实是有些麻烦。”
甘评又问道:“陛下打算为这个负责天下百工技艺的衙门起个什么名字?”
陛下沉思片刻道,忽然想起干城曾经与自己探讨过文明的起源在于历法。于是他脱口而出道:“就叫‘历院’吧。”
不过甘评还是发现陛下的脸上总是阴晴不定,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其实陛下心中对干城的不满由来已久,萧干城此人对王朝的忠诚永远大于对君主的忠诚,在王朝的利益与君主的利益发生冲突时,萧干城总是义无反顾选择王朝。
再说干城出了皇城就在大晏门前等候,直接将秦源和岳溪川堵在门口。岳溪川看到干城冲自己笑眯眯的样子,立刻调头就跑。
干城哪里会放过他,一番折腾下来,果然话题又落在“人头费”上。
在秦源的调停下,三个人暂时约定,不管屏山伯斩杀多少颗扶余人首级,朝廷都按照每颗首级二十五两的标准发放赏银,总量不得超过一百五十万两。超过一百五十万两外的首级赏银,征东将军府自行解决。
虽说一百五十万两人头费不是个小数,但毕竟是一笔细水长流帐。一下子调出一百五十万两确有困难,但若是每年调拨三、五十万,岳溪川还是能做到的。
干城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跨上昳丽马折回家中。今日廷议时间比较长,待干城到家时已经是下午未时时分。往常这个时候德音都是正在午睡或醒盹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