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中一只素白纤瘦的手掀开马车轿帘,眼睛只是微微一抬便重新垂了下去,微蹙着眉,唇上只有一层浅淡的血色,身形单薄。
她当时称不上姿容极美,甚至还有些弱柳扶风的病态,但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朕却觉得无人能再入眼中。
为了抹掉她在草原上过往的伤痛,也为了我自己的思慕之情,朕赐她满文名为海兰珠,从此以后,她只是我的珍宝。
她初时畏惧朕,担忧来到盛京后的未来,朕花了许多时间才慢慢让她真正对我打开心扉,也才终于知道了两情相悦是什么滋味。
后来我果真得到了一个有着黄金血脉的小阿哥,朕同她都很高兴。
然而在半年之后,我却失去了那个孩子,也一并失去了她。
我早该察觉的,从那之后她一日又一日的消瘦下去,初见时笼在眉宇间的哀愁又回来了。
她如同爱自己的性命一般爱着那个孩子,不仅是因为这是一个有着满蒙血脉的小阿哥,
也因为那是我们的孩子。
可惜太短了,
我们相守的日子太短了。
我何曾想过有一日竟会与她分别呢?
我抛下大军从战场上赶了好几天才回来,人疲马乏,被朝臣指责临战而走不顾大局,被盛京的贵族们暗地里笑话为情疯魔,可即便是这样,竟也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只差一步,我明明已经到了大清门前,明明已经赶回了她身边,明明我们已经近在咫尺。
我从马上跌下来,感觉身上到处都在痛,分不清是坠马所致的皮肉之苦,还是闻听噩耗后的心如刀绞。
只差一点点,差着这一世。
后来我劝自己,其实这样也好,这样朕就不会相信她离开了,只当她出了一趟归期不定的远门,终有一日我们还能再见。
或许有一日我能等到她回来,
隔着风雪与岁月,再望见一双盈盈的眼睛。
如果有来生,朕一定会早点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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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夜下给儿子讲自己和他额吉的爱情故事,这事怎么听怎么让人不好意思,皇太极双颊微微有些发热,借着喝酒遮掩了一下。
“大概就是这样,我把你额吉抢回来了。”
他不好意思,平安却好意思的很,他一脸八卦的仰起头来,
“所以是一见钟情,非卿不可是吧?”
“当然,”
皇太极笃定点头,“非卿不可。”
旁人不知,只以为是母凭子贵,海兰珠福晋率先生下了满蒙联姻的阿哥,巩固了大清和科尔沁蒙古的联盟,靠着儿子成了当之无愧的后宫第一人。
其实平安心里清楚的知道,在皇太极面前,他是子凭母贵。
他今日所能得到的一切有一个最基础的前提,就是他是海兰珠的儿子,爱屋及乌才是这段父子情的开始。
不然他也会像阿哥所里的那些兄长们一样,三岁便要和母亲分离,独自住在阿哥所,然后十五岁时出宫建府,日后再进后宫还要靠福晋递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