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明白,hiro作为一直被神津真司藏在某栋房子里的苏格兰威士忌,也一定有什么消息,是只有当事人知道,而其他人不得而知的。
“神津……真司?”他低声念出那个名字。
笑声逐渐止住,安室透看着好友的那身衣服,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他稍作回忆,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人影,迟疑道:“你的衣服……”
那是一个过去从未听过、也没有从手中的资料中出现过的名字,诸伏景光将资料整理好放在一边,等待着好友的下言。
“后来我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申请了更高保密级别的资料库,竟然真的有所收获,最终拿到了你手中的这份资料。”
诸伏景光走进电梯,两个人面面相觑,最终忍不住一同笑出了声,他们默契地没有叙旧,但是对彼此的所有担忧和怀念似乎都在这场轻快的笑声中释放了出来。
这三十三天的时间,看似不过是短短一个月,但是足以在情报信息方面拉开巨大的差距。
诸伏景光对着那个带着椭圆形镜框的男人礼貌地点了点头,猜到这应该是好友的新下属,却并没有做自我介绍。
摆在桌上的资料都是他已经读过无数次的了,现在几乎已经能够完完本本地将内容复述出来,他让白井直纪临时整合出这份资料,主要是为了让好友以最快的速度知晓他们目前已经掌握的最近情报进展。
“找不到存在于世的证据,所以称之为幽灵吗……倒是也很贴切。”
安室透没再开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时间上的浪费和情报上的误区,有着不同观察切入角度的双方在调查的大方向上需要取得尽可能持平的认知。
两分钟后,他的视线敏锐地捕捉到了坐在对面的黑发青年逐渐蹙起的眉头和愈发冷肃的神情,身为过来人,安室透知道,好友大概已经读到关于神津真司反水的那部分了。
白井直纪看着上司的背影,再度跟了上去,她不是一个扭捏的人,对于她所处的身份,犹豫和迟疑只会浪费时间,于是她坦率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您看起来并不惊讶。”
顿了顿,他又说:“我以为那或许是一个代称,结果竟然是他的真名。”
诸伏景光声音温和,主动与对方握了个手:“幸会。”
电梯到达十八楼,随着电梯门缓缓开启,他的眼前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我去见了上野自由一面,经过交谈,我得知了他的另一层身份——当年曾因神津真司反水而陷入困境的卧底搜查官。”
安室透从身上拿出了一个随身笔记本,一边递过去一边解释道:“那场谈话只有我和上野自由两人在场,所以没有会议记录,但是我记下了一些关键信息,你可以先看看。”
“据上野自由所说,神津真司以上线有问题为由诱导他与上线断联,一段时间后,突然向他递来了自己已经暴露且极可能会牵连到他的消息,让他抓紧离开组织,但是他并未离开,而是选择了去搭救同伴,最终见到了神津真司的另一副面孔。”看着正在翻阅笔记本的幼驯染,他顿了顿,还是额外补充了一句:“不过,上面并不完全信任他。”
诸伏景光明白最后那句话的言外之意,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敲了敲纸面,若有所思道:“……这太矛盾了。”
安室透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
“神津真司通知上野自由离开组织,无论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原计划所呈现出来的结果就是:神津真司卧底身份暴露,生死未卜,而非他主动背叛。上野自由没有按照神津真司的安排离开组织,而是回到组织找到了他,在这种情况下,杀掉不按计划行事的另一个卧底,明明也能营造出与原计划相似的结局,但是……”
安室透的眼神顷刻之间变了,将那句话接了过去:“但是一旦让上野自由回到警方,局面就变了。”
“是的,他的形象会从一个英雄变成一个叛徒,同时也会为自己惹来诸多麻烦;如果从组织的角度看,一个已经被策反但是仍旧受到警方信任的卧底搜查官所能带来的利益,也绝对要比一个被警方盯上的叛徒多得多。”诸伏景光做出总结。
“况且……”诸伏景光说着举起手中的笔记本,向好友指了指某行字:“上野自由不是说神津真司有轻微秩序敏[gǎn]吗?当计划被打乱时,他的情绪波动和烦躁感本就会超出常人。在这种情况下,神津真司既要说服自己修改计划,又要说服琴酒不下杀手,比起让上野自由活着回来,虽然这么说很抱歉,但是直接杀死对方或者将其抓起来拷问才是更合理的做法。”
“这也是上野自由回来后无法重新介入组织相关事宜的一大原因,包括他本人在内,没有人能解释神津真司为什么会放过他。”
“至于另一个矛盾之处就在于,后脑头骨很薄,更何况是用铁棍重击,如果只是为了让上野自由暂时失去意识,办法明明有很多,但冒着会让对方直接毙命的风险这么做,未免与神津真司目前展现出来的谨慎个性不太相符,这并不像是真的想放过对方的做法。”
“所以,要么是这位上野君说谎了。”诸伏景光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好友,缓缓道:“要么就是他还隐瞒了什么。”
“这也是我一直有所疑虑的地方,上野自由的话听起来有理有据,但是主观因素太多,有些地方经不起推敲,他本人也无法为自己的说辞找到更合理的解释和证据。”
安室透揉了揉太阳穴,他昨天经历了一场审讯,身上的伤已经大致处理过了,但也已经近乎20个小时没能得到休息,高强度的思考让他的大脑开始无法抑制地感到疲惫,但他还是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继续道:
“但是当时警方在组织里的明线暗线已经被统统捣毁,神津真司的踪迹就此消失,这个时候,让已经被调职到图像情报分析室的上野自由去寻找证据证明自己无异于让他登天,而且上野自由也的确是曾经距离神津真司最近的那个人,更是当年那场事件里唯一的当事人。”
“你还好吗?”诸伏景光起身倒了杯水,神色担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我没事。”安室透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缓了口气:“昨天下午黑麦威士忌叛逃了,我跟着受了点牵连而已。”
“黑麦……?”说着,诸伏景光的神色里又突然带了点儿古怪,问道:“昨天下午?”
“对……黑麦威士忌联合外界设计围剿琴酒失败后叛逃了,昨天组织里抽调了不少成员去追击他,但是后续结果还未可知。”
“……原来是这样。”
安室透端着杯子,困惑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