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有些茫然,但更多的是难堪。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怀着这种念头?她之所以这般想离开汴京城,回江陵府过她的小日子,不就是怕卷入风波之中后,余生不得安宁吗?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根本没有资格去指责别人。
顾九勉强地笑笑:“大娘可放心,我们万不会让此事牵连到你。”
老媪肩膀一软,重重松了口气。
几人来到高府,临进去之前,沈时砚叫住顾九:“顾娘子,你可在这里等我们。”
顾九听出了他的意思,缓缓摇头。
高方清今日并未去官署,听到管家来报宁王殿下带人要搜府,略一思忖,让人去高世恒院中把他叫来。然后从榻上起身,去了前院。
高方清看到沈时砚身边的顾九时,视线微顿,而后移开,微微一笑:“宁王殿下,楚将军。”
沈时砚讲明来意,高方清了然点头,侧过身,十分好说话:“自是可以。”
官差进府搜人时,高世恒恰好来到前院,看到沈时砚几人后,步伐放缓。
顾九察觉到这人的异常,心底生疑。
待高世恒不情不愿地行完礼后,高方清直接道:“可是你把这位娘子身边的丫鬟掳走的?”
这话问得极其不讲情面,不光高世恒没能立即反应过来,其他几人也不由地愣了愣。
高世恒正要矢口否认,两名官差押着一个瘸腿的仆从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王爷,这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茅房,脸上还有一道新划痕。”
官差一松手,那仆从便瘫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这模样实在可疑,顾九不欲废话,直接将银钗怼到仆从面前,冷声道:“可认得它?”
仆从目光闪躲,拼命摇头:“不识得。”
楚安蹲下身,揪住仆从的后领,语调带着一丝威胁:“你可好好瞧瞧,若是让本将军查出半个字造假,你仔细你的皮。”
仆从本就不经吓,这会儿哭丧着脸把事情始末全招了。
“小人原想等两位娘子离开汴京城再动手,谁知她们却在白云观停了下来。小人慢了一步,没注意到这位娘子已经下了马车。待小人将车夫迷晕后,才发觉车厢里只有一个丫鬟。但当时有巡兵经过,小人慌了神,又害怕如此空手回去惹二郎发火,只能硬着头皮把那丫鬟掳走,想着借此引娘子出来,再下手。”
高世恒气得要上前踹他:“你这贱奴,另外一只腿也不想要了!”
楚安一把擒住高世恒的肩膀,把人稳稳地按在原地:“王爷面前也敢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顾九冷冷地扫了一眼高方清,后者眉梢轻扬,似是有些无辜。顾九问仆从道:“那人呢?现在在何处?”
仆从老实道:“小人在深巷下了马车后,本想将人先放在那附近的一间荒房,不想却被修内司的副使总领司事邵贾撞个正着。邵副使和我家二郎有过恩怨,小人担心他去报官,便着急忙慌地把那丫鬟扔在巷中,自个驾着马车跑了。”
“所以这人”仆从唯唯诺诺道,“小人也不知道。”
顾九深吸一口气:“可有说谎?”
“不曾!小人发誓,如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沈时砚看向一旁隔岸观火的高方清,淡声道:“虽说人不在高府,但到底此事因高二郎所起,高少卿觉得要如何处置?”
高方清轻笑一声,后退半步,摆明了是不想掺和这事。
沈时砚抬手:“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