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林尚书也听见了,”沈时砚淡着眉眼,“林时殴打并欺辱同窗,按律当罚。”
林尚书当即道:“王爷说得没错!”
话落,他便扭头望向自己带来的吏卒,厉声道:“把林时押入刑部大牢,择日审问!”
楚安皱起眉,不悦道:“林尚书,您这是什么意思?此事该由府衙负责。”
“王爷和楚将军放心,”林尚书刚刚与痛失爱子的危险失之交臂,眼下客气至极,他拱手道,“不日我便将林时的供词送至府衙,该他受的罚,我半分也不会回护。”
楚安还要再说些什么,沈时砚却及时拦住了他,先一步道:“本王深知林尚书爱子心切,应该最是清楚如何做才能保令郎安然无恙。”
望着那群人离开的背影,楚安忍不住道:“王爷,真让他把林时带走?”
沈时砚不咸不淡地斜楚安一眼,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淡淡道:“此山崖底有条河流。”
楚安呐呐道:“我知道。”
沈时砚静静地看着他:“饶是如此,若再有下次的话,你便不要随我查案了。”
楚安垂下头,有些沮丧。
沈时砚轻叹一声,缓和了语气:“怀瑾,我并不是想责怪于你。我知你心善,但无论何时,何事,我都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这算不上自私——若是算,你就权当是我自私罢了。”
况且,就如适才顾九所言。
赔上自己,不值得。
沈时砚又忽然偏头看向顾九,淡淡道:“还有你。”
顾九悻悻地摸了摸鼻尖:“知道了。”
差点忘了这事。
三人下山去了崖底,官差来报,称在河流岸边发现了车轮印迹,并不见薛丘山和高世恒的身影。
“绳子、两辆马车薛丘山准备齐全啊,”楚安忖了忖,“既然如此,高世恒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吧。”
“难说。”
顾九眸色肃然:“林尚书将当年许家所遭祸事尽数推给高家,推给高世恒。而薛丘山自己也清楚,他如今已被满城通缉,逃不了多久。他既然没有选择回头,这就意味着,他很可能不会再留着高世恒,而是杀之报仇。”
“而且,根据刚才来看,薛丘山对当年之事显然所知甚少,他又压根没提及孙惊鸿和那本《治吴水方略》……”顾九顿了下,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想必薛丘山对这其中的联系一无所知。也就是说,他现在所有的仇恨只针对高家,针对高世恒。”
正说着,便听见熟悉的鹰鸣声从不远处传来,众人快速赶往,到地方后才发现那是一条分岔路,沈时砚养的那只鹰正不停地在左侧小径的上空盘旋,而从其路面上则能隐隐看出马蹄印和车轮印。
楚安当即道:“我们沿左道去追。”
顾九却俯下身,用火把照亮地面,指腹轻轻触碰着印痕,沉声道:“不太对。”
她起身:“这个车轮印深度太浅了,高世恒和薛丘山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再加上马车自身重量,且薛丘山着急离开,赶车的速度也会很快,故而车印不可能如此浅淡。”
到底只是个动物,没有辨别的能力。
顾九看向沈时砚:“王爷,保险起见,还是兵分两路吧。”
沈时砚颔首,让楚安和顾九带着一大队人马沿着右侧小路去追,自己则带着几个人从左侧小路走。
前方昏暗,唯有火把照亮脚下的路。行了一会儿,沈时砚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望向那个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岔路口,淡淡道:“回去,他们不在这。”
有官差问:“王爷,是与楚将军他们汇合吗?”
沈时砚眉眼平静:“不是,回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