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张质真说。
无为真人垂眸看白若如。他眼中似有悲悯,又似一片漠然。
“通知白家。”他说,“我也会命人……寻找她姐姐的血脉的下落。”
尹希声与方无隅皆是默然。
清极宗不能失去白若如,白家也不能失去培养多年的下一任家主,而他们作为白若如的师兄,出于私人感情,也绝不希望白若如因诅咒走火入魔,陷入疯癫。
“多谢师尊。”一人深深一躬。
一时间宛若时光回转。他们回到往日,那些在梅树下写字练剑的日子。无为真人还是他们的师尊,亦是他们的天。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需要懂。
他们的师尊自会处理好一切。
悠然的场景里却出现了一道不协和之音。向来在角落里沉默的少年走出画中,形容却是如今的,宁明昧的模样。
黑发黑眼,冷漠,却略带戏谑与荒凉的嘲讽。
“师尊,要是当年知道白若宛的血脉未尽,你应该是不会收下白师姐的吧?你不想让一个弑亲的弟子辱没自己的清名,是这样么?”
“师弟……”尹希声怕无为真人开罪宁明昧,立刻发声。
宁明昧垂眸。他知道自己这话有九分嘲讽,与一分的……不甘心。想到这里,他近乎冷漠的剖析自己,又带上了几分自嘲: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有什么用处?若放在平时,他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他还是微笑:“罢了,是我想多了。像师尊这样的人,把自己救世的清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为此,什么都能……”
这话一出,宁明昧就愣住了。
宁明昧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很没水平,和一个天真的大学生会说的话没什么两样。不过这种情绪发泄似的话说就说了,也没什么大碍。他预感无为真人会冷淡、会严厉地呵止他。可他没想到……
无为真人定定地看着他,那一刻,他眼里竟然闪过不可思议、恐惧、乃至惊惧的神色!
——这是为什么?
宁明昧在一些人的眼中见过类似的“不可思议”,尤其是在擅长迪化的百面眼中。于是他很快意识到,无为真人在那一刻自我迪化、想错了什么。可想错什么,能让无为真人这样的天下第一人露出恐惧神色?
他方才的那段话里,又有哪句话能促成这个场景?
“万物自有命数。”无为真人说。
他很快恢复平静,就好像方才那一刻的恐惧皆是宁明昧的错觉。
而这一幕的种种,也映入了连城月的眼里。
只不过此刻,他想的却是与宁明昧截然不同的事。
“……像无为真人这样的至高强者,也会有恐惧吗?”
那一刻,连城月心神巨震。一时之间,他唇角竟然漏出一滴血来!
石如琢也是大惊。
修道之人,先立心,方修道。支撑连城月在修道一路
上走下去的,便是他那颗坚定不移的、想要变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