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明末这种社会最动荡和混乱的时代,他们之间的提防和隔阂又几乎是天然的,是不可能被消除的。
因为方国安是一方总兵,早已在上层有了自己的勾连,他的兵马具有太多的独立性,也总有一天会再次飞离。
这从方国安的军队在扩军上被左良玉大力压制和其军队在驻军地点的安排上就足以看出。
不然,方无科这个方国安的亲侄子也不至于在襄阳疯狂的扩军之旅中只捞了个把总。当然,也许方无科可能也确实不是个带兵的料子,连方国安都不敢委其领重兵之责。
李平要是真想跑,以方国安军队的反应速度,不可能抓得到李平任何兵马,后勤辎重营也没有可能。
所以李平在杀完方无科后,并没有督促全军立即尽一切可能北上避祸。只是为了保险,让宋宝来带着赵兰月和高蕾坐船先去黄陂暂避,同时急调在黄陂能骑马的人前来支援。
他觉得左良玉很可能会活稀泥。
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总是能从很多方面预判出来的,虽然不一定会很准,但也往往不离十。
当然,宋宝来对李平想继续留下是非常有意见的,也是无法理解的,他差点跟李平翻了脸。不过,赵兰月轻易就让宋宝来闭上了嘴并把他给带走了。
赵兰月尊重李平的选择,也愿意去相信李平的选择。
而左良玉的态度也的确非常令人玩味。
虽然最后方国安给李平来了个令人意外的大阵仗,但左良玉的军队并没有出现,而且甚至连个人也没有派过来。
这也又给了李平希望。
因而在收拾完方国安过来挑事的军队后,李平仍然没走,只是继续留在原地。
在经过侦察和痛苦的思考之后,他决定继续再观望一下。
反正也不想去投奔农民军,也许可以继续冒险,看看左良玉到底会怎么做。
虽然无法派人去打探左良玉目前到底在干什么,但整整一夜过去了,李平没有再受到攻击,甚至周边都不曾再有任何一支军队或大船队靠近过,只有远处那些哨探一般的船只围观。
李平不知道自己的冒险对或不对,但他也只能等。
李平在等,其实左良玉也在等。
被深深教育了一回的左梦庚很是垂头丧气,虽然仍有很大不服,但他终究是知道了父亲的选择,也知道这种选择不可能再有改变。
本想灰溜溜的躲出去,但左良玉却又不让他走了,并没有解释的让他继续等着,耐心的等待。
不明所以的左梦庚只好一边苦想一边傻傻的陪老父亲开始了等待。
只是要等什么,左梦庚完全摸不到一点头脑。
不过,他的冥思苦想很快就结束了,又一个左良玉亲兵的密报再次给他上了一课。
“游击李平在今晨释放了俘获方国安总兵的所有人,不过兵器、盔甲和马匹都被扣下了。其营地中的人打柴、洗衣干什么的都有,一付继续驻扎的样子,没有任何要走的迹象。而且很多人都在江边看到了李平将军本人,他没有着甲,很悠闲的散着步……”
左良玉的亲兵详细诉说了一大堆他亲眼看到或确认过的信息。
听完汇报的左良玉站了起来,然后沉声道:“传令:昨天备好的许诺给李游击补给的船队可以出发了。另再加送美女10人,粗使妇人50人。”
看了一眼在一旁瞪大着眼睛的左梦庚,左良玉没好气的说:“你也别发呆了,去通知赵进的兵可以按前日的军令撤出汉阳了,不用不敢动了。”
但等左梦庚走后,左良玉又只余自己时,他却有些苍老的摇了摇头后自言自语道:“李平行事如此剧烈,又心思缜密,福祸难料啊!”
不过,这话他并不想对他那个简单的儿子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