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出巷口,一道黑影掠来,崔劭的手已经按在剑上,以为是那伙掳走江嘉鱼的歹人回来抢令牌。
崔家护卫厉喝:“什么人?”
“小鱼!”激动的公孙煜一把抱住江嘉鱼。
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的江嘉鱼呆了下,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像是要把她嵌进骨肉里,不禁嘶了一声。
闻声,公孙煜触了电一般放松力道,两只手仍揽着她的肩膀,一双眼急急切切端详她全身:“你有没有受伤?”
江嘉鱼露出明媚笑容:“没受伤,我好着呢,一点油皮都没破。”
公孙煜在她露在外面的脸脖和手上的确没发现伤口,又见她气色红润,一颗紊乱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愧疚与自责汹涌而至:“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竟然让你被坏人掳走。”
他已经从崔劭派来的仆妇口中知道惊险的过程,虽然最终是有惊无险,可中间但凡有一处不走运,她都会受到伤害,而且是难以承受的伤害。
“这种意外谁想得到,”救人却被歹人趁虚而入,绝对是欺负好人,江嘉鱼想起了那场大火,忙问,“你在火场里有没有受伤,人救出来了吗?”
公孙煜:“我没受伤,两个人都救出来了,看起来也没受什么伤。”
江嘉鱼心里一松,如果那场大火真是背后之人为了抓她而故意制造出来,那两小姑娘就是间接受了她的连累。
“是我粗心大意,考虑不周。”公孙煜悔愧难言,“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
“这谁想得到啊,我不也没想到。”江嘉鱼宽慰他,“好在有惊无险,已经发生的事多说无益,重要的是汲取教训引以为戒,下次我们多带些人在身边以防万一。”
崔劭看了公孙煜搭在江嘉鱼肩头的那两只手一眼,眉心越来越皱,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旁若无人,油然而生一种他……他们这些人才是多余之感。崔劭举步欲走,转念又想起那伙歹人可能还会去而复返抢令牌,公孙煜孤身一人双拳难敌四手,还要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氏女。若真再出个意外,他不好向林予礼交代,便是善月也得怪他,迈出去的腿只得又定在原地,徒然心生烦躁。他偏过脸,盯着斜对面屋檐下的鱼戏水灯笼看,那条鱼圆圆滚滚,看起来憨态可掬,冒着傻气。
眼见公孙煜仍是陷在悔恨之中,江嘉鱼掏出令牌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是从抓我的身上拽下来的,崔公子说是宫里太监的贴身腰牌,你帮我查查看是谁的。”
公孙煜脸色为之一变,眼底掠过罕见的阴沉,接过令牌:“你放心,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人找出来,查清楚是谁要害你。”
他终于想起了崔劭,放开江嘉鱼,对站在墙影里的崔劭抱拳致谢:“多谢崔公子,今日恩情,在下铭记于心,他日若有差遣,莫敢不从。”
江嘉鱼登时意识到周围还有许多大活人来着,尴尬了下,都好安静,可以说十分具备吃瓜人的素质了。
崔劭面上没什么表情:“小侯爷言重了,崔某并未做什么,真要说起来,也谢少卿帮的忙,是他第一个遇见江郡君。”
公孙煜若有所思,宫里的令牌,宫里和小鱼有仇的据她所知就那么几个,而谢泽与皇宫关系密切,偏就那么巧是被他遇上,一时不免多了联想,他定了定心神道:“谢少卿处,回头定当致谢。”
见他心里有数,崔劭道:“若无事,便走吧。”
公孙煜忙道:“崔公子慢走。”
江嘉鱼也道:“今日之事,多有感谢,改日再登门致谢。”
崔劭看了看她,徐徐道:“为免歹人回来抢夺令牌,一起走吧,我从林家绕一绕。”又补充了一句,“左右也没多少路程。”
心有余悸的公孙煜不敢再拿江嘉鱼的安全冒险:“那就给崔公子添麻烦。”
那就,行吧。
再拒绝显得不识好歹。
江嘉鱼又致了一回谢,感觉自己今天彷佛一直在谢谢谢。
如此,江嘉鱼上了崔善月那辆马车。
崔劭示意护卫让出一匹马来,却见公孙煜无比利索地跟着爬进了马车,眼角抽了抽。他什么都没说,翻身上了马:“走。”
车厢内,公孙煜问江嘉鱼详细经过。
江嘉鱼细细地说:“……我只听见一男一女的声音,另两个人没说话。做主的好像是那个女子,那男的听声音应该是太监无疑。若说仇家,无意中结仇的人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只那么三个,第一个是窦凤澜,老早的事情了。第二个是许清如,去年冬爬山比赛,她怕输就想绊我结果自己摔了下去导致骨折,也因为骨折,她至今还没进宫。第三个就是昭阳公主,因为许清如受伤退出输了比赛,善月提醒过我,昭阳公主迁怒于我。”
说完,她有点心塞塞,除去可能性最小的许清如,无论是窦凤澜还是昭阳公主都在皇宫里,那是妖精们的能力盲区。不过可以让古梅树留意下谢家和窦家,看看能不能听到蛛丝马迹,就是许家也能留个神。
公孙煜反复摩挲那块令牌,对上宫里,林家分量不足,最后可能就是处置几个宫人的结果,他略带犹豫看着江嘉鱼:“倘若我们家出面,那我们的关系就瞒不住了。”
江嘉鱼怔了下,她也知道涉及后宫贵人林家力所不能及,倘若是不会出宫的窦凤澜,古梅树他们也力有不逮。可要是昭阳公主的话,有本事一辈子躲在皇宫里不出门,只要她躲不住,自己就能想办法让狸花猫和猎鹰在外面找回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