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色冷白,俊眉修目,清冷矜贵,身着银灰色的长衫,玉带束腰,长身玉立。
这一张皮囊长得倒是漂亮的很。
她又冷声问了一遍:“你刚刚说白歌人在你府上,什么意思?去年我离京之前她只是去谢府帮忙,怎么这么久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在你府上!”
宁氏说到这,忽然想起来刚刚季仲春提过的,谢尘已经奉旨休妻,那戚国公府与谢家如今连亲家也算不上,又逢戚国公府被查,白歌怎么还会待在谢府?
谢尘手指轻轻搓动了一下墨玉扳指,唇角微动,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自入朝为官这么多年,便是在元康帝面前也从来没这么紧张过,有如芒刺在背。
短暂的沉默,令宁氏的脸色愈发难看。
她是极聪敏之人,更兼掌家多年,见得人多,阅历也广,许多事情便是不明说也多少能猜到。
看谢尘的态度,她就已经猜出了几分。
在想到当时戚家大房莫名其妙的一定要白歌去谢府给戚白玉帮忙,戚三爷又极力推动,包括自己本来没那么急着回淮安,却是戚三爷不停催促她上路,一切的一切串联在一处。
宁氏怒火腾的一下就烧了上来。
她两步上前,一个巴掌便扇了过去。
直将谢尘的脸扇的侧了侧。
季仲春在一旁看得呆住了,心跟着狠狠的往上一提。
这位谢大人虽然自进来之后就表现的十分随和可亲,可满朝谁不知他的手段之狠,权势之盛,更不用说如今还刚刚升了吏部尚书之位,入了阁,正是风头最盛之时。
婉儿这是被气昏了头了,怎么能如此意气用事。若真是被他记恨,以后岂不是有的是机会磋磨。
他赶紧上前拽住宁氏的胳膊,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看着谢尘脸上渐渐浮起的红色指印和明显渗出血丝的嘴角,季仲春咽了口唾沫,干巴巴的解释起来。
“宁夫人也是爱女心切,冒犯了妄之你,我代她赔个不是。”
宁氏却并不领情,挣扎着用巧劲挣脱了季仲春的手。
季仲春生怕她又往谢尘脸上招呼一巴掌,连忙道:“咱们有话好好说,妄之他既然来了要见你,有什么误会都可以说开了啊!”
宁氏却冷笑着道:“说开什么,今日就是他说出花来,我这一巴掌也打的不冤,这是我做母亲的应该替女儿讨的公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能耐,但总还是能明辨是非,他把我未出阁的女儿接到府里住,还能有什么误会!”
季仲春也是无语,这事不管怎么听起来都是奇怪的很,他也怕说错了那句更激发两人的矛盾,只好看向谢尘,好歹也解释两句啊。
谢尘抿了抿唇角腥甜的血,眼皮微垂着道:“伯母说的是,别说这一个巴掌,再多挨个十个八个也是不冤的。”
此话一出,宁氏更是怒极。
她刚刚那一巴掌既是出于愤怒,多少也有些试探的意味。
而谢尘这样的回答,明摆着白歌定是吃了不少的亏了。
可此时,宁氏却没有再动手去教训谢尘,她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冷冷道:“既如此,谢大人便说说,你到底对我那女儿做了些什么事,值得再十个巴掌的。”
谢尘喉头微梗,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起。
这就像一个作恶惯了的人,偏偏要让他在太阳下把自己那些阴暗之处都晾一晾,让人评判一番一样难堪。
袖中的手捏紧了墨玉扳指,过于用力以至于骨节都透着青白。
他尽量简短的描述道:“此事是由我私心而起,白歌来谢府虽然是戚国公的意思,但我没拒绝,前段时间她有了身孕,后来——”
说到这,他说不下去了。
那一次观景台上的一跃而下,太过惨烈,那种摧折心肺的痛楚,以至于他从不敢回想。
可仅仅是这些,已经让宁氏受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
“禽兽,你们简直禽兽不如!”
她的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眼里隐隐闪着点泪光。
仅仅是几句话,却让宁氏瞬间明白了白歌的处境,那是她教养长大的女儿,心性脾气如何她最是清楚不过,这样的折辱放在白歌的身上,该是怎样的痛楚绝望。